回到唐府,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朱瑾辰辞别了唐夫人回到梧桐苑,就见唐祈霖已经在等着她了。而屋内除了唐祈霖,竟然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朱瑾辰的心咯噔了一下,顿时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过来!”唐祈霖的声音闷闷的,就像是一声闷雷在朱瑾辰心头上炸开。
朱瑾辰不但没有过去,反而退了两步,警惕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过来!”唐祈霖的声音更加低沉了。
朱瑾辰权衡了一下,要是唐祈霖真要对她怎么样,现在也没有人能够来救她,还不如好好配合,说不定他就消气了。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唐祈霖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
朱瑾辰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正犹豫着是不是还要上前一步,突然就被唐祈霖伸手一扯,坐进了他的怀里。
“你做什么啊?”朱瑾辰惊慌地挣扎了起来。
“别动!”唐祈霖呵斥一声,就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颈脖处和她耳鬓厮磨。
朱瑾辰被他突然的温情弄得莫名其妙:“你这是怎么了?没发疯吧你?”
唐祈霖问道:“今天为什么和吴王单独离开,不让人跟着?”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朱瑾辰心里有了底,松了口气:“吴王有事求我,自然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虽然他的野心就像是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他还不想明着昭告天下,所以总要遮遮掩掩的。不让人跟着不也正常吗?放心吧!我又不笨,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的。”
“我真的不应该将你牵扯进来的……我后悔了……”
朱瑾辰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不是昨天就已经谈过了,而且已经达成了共识了吗?反正做都做了,后悔也没有用了。对了,你可是保证过会保护我的家人的,我爹娘远在江南,要是他们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保护得了吗?”
唐祈霖说道:“我已经派了人过去了,而且也让人给岳父带了话,让他暗中请了镖局护院,不会有问题的。”
朱瑾辰点头道:“那就好。水灵应该已经将情况告诉你了吧?太子和皇后果然有逼宫的打算,现在皇上也已经被皇后给控制住了。太子虽然还被关在宗人府,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今天被我这么一闹,我怀疑太子和皇后会提前动手。你说,会不会就在今晚?”
唐祈霖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不是没有可能。原本他们拖着,就是想要先解决了吴王,顺便拿吴王来做替罪羊。现在他们的行迹已经白露,只要吴王登高一呼,说出来真相,就算他没有证据,大臣中也会有不少人会起疑心,到时候要求见皇上,皇后和太子必然狗急跳墙……”
“这些事情就不是我能够掺和的了。”朱瑾辰拍拍他的胳膊,“放开我。今天跑了一天了,我去洗个澡。”
“一起洗啊……”唐祈霖咬着她的耳朵呢喃道。
朱瑾辰的脸一红:“滚。”
唐祈霖顺势放开了她:“我出去一趟,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了。”
朱瑾辰问道:“你去找父亲,还是吴王?”
唐祈霖说道:“父亲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了,我先去他那里问问他的想法,然后再做决定。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但还是要注意安全,就算是在家里,也要让云巧随时跟着。一会我会让水灵也回来伺候。”
朱瑾辰问道:“你是担心太子和皇后会报复我?他们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吧,又这个闲工夫来报复我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唐祈霖起身开了门,临出门前又交代道,“这段时间没事又不要忘外面跑了。如果收到什么莫名其妙的来信,让你一个人出去的,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准去。记住了吗?”
朱瑾辰不耐烦道:“记住了,你可以走了。”
原本已经紧接着来的就是一场惊涛骇浪,腥风血雨,但让朱瑾辰诧异的是,已经两天过去了,京城依然是风平浪静。李乾没有大声嚷嚷皇后和李辰造反的事情,皇后和李辰也是按兵不动。似乎都是打定了主意敌不动,我不动,然后来一个以静制动。这种情况,对谁来说都不算好事,所有人的心都是悬着的。
就算没有唐祈霖的叮嘱,这段时间朱瑾辰也不太愿意出门。刚开始的时候,朱瑾辰就在梧桐苑看看话本磕磕瓜子,时间过得到也快。可越到后面,她便越沉不下心来了,连最喜欢的志怪小说都看不进去了。
唐祈霖和唐耀荣父子就不说了,忙得不可开交了,朱瑾辰这两天连唐祈霖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了,反正听云巧说,他是每天深夜才回来,然后天不亮就离开了,朱瑾辰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另一半床铺都是冰冷的。这两天唐夫人也是天天出去,连饭都没有在家里吃过一顿。
这天又是一个人吃完饭,朱瑾辰看着满桌子的菜正无聊着的时候,玉兰进来通报道:“大少夫人,尤姨娘来了,就在院子外面等着呢!”
朱瑾辰愕然问道:“她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玉兰摇头道:“尤姨娘说她做了糟鹅掌,自己尝了觉得味道还不错,所以就给大少夫人送了些过来。”
云巧提醒道:“少夫人,少爷和夫人都交代了,让你不要和尤姨娘接触。”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都已经到了门口了,又是长辈,若是不让她进屋的话,怎么都不像话。”朱瑾辰朝玉兰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
尤氏被玉兰领进来之后,看到桌上的菜,笑道:“看来我这还真是来得及时,我做了些糟鹅掌,知道大少夫人喜欢吃,所以就送了些过来,给大少夫人做下饭菜。”
朱瑾辰问道:“姨娘吃过饭了吗?”
尤氏说道:“我就一个人,每天也就是随便吃点就行,现在时候还有些早,午饭又吃得晚,所以打算给大少夫人送了糟鹅掌之后再回去吃。”
朱瑾辰说道:“姨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吧!这么些菜也够了,添副碗筷就行。”
尤氏说道:“这……打扰大少夫人,这怎么好意思呢!”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而且,我也正觉得一个人吃饭无聊呢,姨娘坐下吧!”朱瑾辰又转头朝云巧说道,“去添副碗筷来,然后再拿个盘子来把这糟鹅掌盛上。”
云巧没法当着尤氏的面忤逆朱瑾辰,只能去拿了碗筷过来摆在尤氏的面前,又给她盛了饭,然后才加了几个糟鹅掌放在朱瑾辰的手边。
尤氏看着桌上一大桌子的菜,感叹地说道:“大少爷对大少夫人还真是好,就算是夫人,她一个人吃的时候也不会这么丰盛吧!”
朱瑾辰说道:“也不是每天都这样奢侈的。只是因为我这两天忙什么胃口,云巧就吩咐厨房给我多做了两道菜。而且,我是想让她们跟我一起吃,她们偏说是唐府的规矩下人不能和主子同桌,非得等我吃完了她们再拿去热一热再吃。反正也会吃完的,不会浪费掉。”
尤氏慌忙道:“大少夫人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姨娘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的。”朱瑾辰截住了她下面的话,“姨娘快吃吧!现在天还是冷的,再不吃的话,一会就凉了。”
朱瑾辰说着,就夹了个糟鹅掌到自己的碗里,咬了一口,连连点头赞叹道:“姨娘果然是好手艺,这糟鹅掌可比外面卖的还要好吃呢!”
“以前霏儿也常常这样说!”尤氏的表情有些落寞,“他也爱吃我做的糟鹅掌,唉,他出去也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饱穿暖了。他那个老实的一个孩子,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人欺负。”
她果然是为了唐祈霏的侍寝来的。朱瑾辰对于尤氏此次的来意丝毫不意外。只不过想起上次在李辰的别院,她躲在柜子里面,听着外面的惨叫声的时候,朱瑾辰实在是再也没有办法将“老实”这两个字和唐祈霏联系在一起。不过,面对尤氏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递过来的求助般的目光,她也没有办法当做视而不见。刚刚尤氏说的这些话——故意说给她听的这些话,她也没有办法当做没有听到。
朱瑾辰吃完了一个糟鹅掌,擦了擦嘴才说道:“其实,祈霏毕竟还年轻,去外面见识见识也没有坏处,祈霖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见尤氏开口要说话,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姨娘的心情,我还是能够理解的。儿行千里母担忧,姨娘也是担心祈霏会吃苦受委屈。可是姨娘也应该明白,你不能照顾他一辈子。而且,祈霏又不笨不傻,也不需要姨娘为他筹谋一切,你说是吧?”
“这,这……”尤氏急得跺脚,“唉!大少夫人,我也就和你直说了吧!其实祈霏吃点苦受点委屈是没什么的,我就是担心他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