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吴王府大门前停下,唐祈霖亲自去递了拜帖,然后很快就被请了进去。
进门之后,朱瑾辰就被吴王妃派来的丫鬟给迎到了后花园。
朱瑾辰对这里不算陌生,甚至还称得上很熟悉了,只是,这种熟悉却没有带给她任何亲切感,反而让她徒增伤感。
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后花园中百花齐放,吴王妃正在花丛中拿着把剪子修剪花枝。
“民妇拜见王妃。”朱瑾辰屈膝行礼。
吴王妃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修剪她的花枝,直到将手边的几盆花都修剪得满意了,然后才放下了剪刀。转身的时候,她像是才发现朱瑾辰一般,惊呼了一声:“唐夫人什么时候过来的啊?快起来。”说着,就朝着朱瑾辰的方向虚扶了一把。
朱瑾辰的双腿早就已经打颤了,站起来之后,两条腿都还是颤抖着的,连移动一下都很困难。
吴王妃却像是对她的状况毫不清楚一般,朝她招了招手,道:“唐夫人,这边的茶花开得不错,你过来看看。”
朱瑾辰咬咬牙,吃力地抬起脚走了一步,但脚才一落地,就感觉被千万根针扎一般的疼痛,饶是如此,她还是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了过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吴王妃既然存心想要整她出气,为了珍珠的骨灰,她也只能够咬牙忍着。
吴王妃瞥了一眼朱瑾辰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目光冰冷:“如何,我们吴王府的茶花种得不错吧?”
朱瑾辰说道:“不仅是茶花,其他的话也很好。这吴王府的东西,又岂是其他寻常地方能够比得了的。”
吴王妃笑道:“唐夫人向来就会说话,这嘴甜的就跟抹了蜜似的,不愧是江南首富的女儿,从小跟你父亲学了不少的本事吧?也难怪唐将军这么喜欢你。”
朱瑾辰说道:“我这还不算会说话,珍珠才是真的会讨人欢心的。”
“提起珍珠……”吴王妃拖长了声音说道,“她的骨灰可还存在我们吴王府呢!”
朱瑾辰说道:“珍珠生前便在吴王府叨扰这么久,已经是过意不去了,既然她已经死了,那就不敢有劳王爷和王妃继续帮忙保存她的骨灰了,还是交给民妇来安葬,让她入土为安吧!”
吴王妃说道:“按理说,珍珠姑娘既然是唐夫人的侍女,那她的骨灰我的确是应该给唐夫人的,只是……”只是什么,她却半响没有接着说下去。
虽然明知道吴王妃是抛下了诱饵等着自己上钩,但朱瑾辰明知道这饵不是那么容易吃下去的,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只是什么?”
吴王妃说道:“唐夫人,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让珍珠入土为安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将珍珠的归回还给你。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事要麻烦唐夫人帮忙。”
朱瑾辰问道:“什么事?”
吴王妃说道:“这件事情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之后再说吧!”
朱瑾辰问道:“那珍珠的骨灰呢?”
吴王妃说道:“等唐夫人帮了我的忙之后,我自然会将珍珠的骨灰还给你的。”
朱瑾辰说道:“王妃有什么吩咐请只管明说,民妇想要立马让珍珠入土为安的心情,王妃应该很清楚才是。”
吴王妃点头道:“我的确是很清楚明白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啊!不过,只要唐夫人肯配合的话,相信这一天的到来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了。”
朱瑾辰说道:“以前,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蠢,但现在我开始有些怀疑我之前的观念到底是不是对的了。如果是对的话,我真的挺聪明的话,那为什么现在王妃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呢?”
吴王妃说道:“唐夫人你这不是不懂,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朱瑾辰说道:“王妃未免也太抬举民妇了,民妇是真的不懂。”
吴王妃说道:“今天厨房的糕点应该是做好了,我记得唐夫人向来喜欢这些,不如去那边的凉亭坐一会儿,尝尝我们吴王府新作的糕点吧!”
朱瑾辰说道:“不用了,我来吴王府之前才刚刚吃得很撑了,现在吃不下东西。王妃的美意,民妇心领了。”
吴王妃也不勉强:“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唐夫人便在这园子里赏赏花吧!我也有些乏了,就回去休息了。唐夫人可以等到唐将军回去的时候再和他一同离开。”
这北方的话开得再好,在朱瑾辰的眼里也是比不上江南的,所以随便逛了一会之后,她便没有了兴致,让丫鬟领路,带她去前院了。
唐祈霖他们还在说话,声音不算小,朱瑾辰在外面模模糊糊地能够听到一些,倒不像是不愉快的样子。而且,还不时地有劝酒的声音。朱瑾辰抬头看了看天,现在都还不到午饭的时间,就开始喝酒了真的好吗?
原本以为唐祈霖他们很快就会出来,结果让朱瑾辰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就这样在屋外等到了过了午饭的时间。吴王妃说了不管她了,还真的是不管她了,连午饭都没有叫人给她准备。而且,之前答应的糕点也没有叫人给送过来。
虽然在出门前朱瑾辰向唐祈霖保证过,绝对不吃吴王府一口东西,不喝他一口水,但她现在还是忍不住暗中咒骂吴王妃太过小气,太过小肚鸡肠。
一直过完了午时,唐祈霖和黎重才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在他们身后跟着唐祈霏。和唐祈霖和黎重一身酒气、酩酊大醉不一样,他身上清清爽爽的,面色如常,倒像是没有丝毫的醉意。
“大嫂?”唐祈霏一眼就看到了朱瑾辰,里面越过唐祈霖和黎重走向朱瑾辰,“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朱瑾辰委屈道:“在你们吃饭之前就等着了,等到你们吃完了饭喝完了酒……”
唐祈霏说道:“那你饿了吧?那我们现在外面的酒楼吃些东西。”
朱瑾辰看了一眼已经醉得只能被人搀扶着走的唐祈霖,说道:“还是先回去吧!哪有他这样子喝酒的,就不怕直接给喝死了。”
见朱瑾辰眼里只有唐祈霖,唐祈霏的表情黯然了:“大嫂,我先送你和大哥还有舅舅回府吧!”
“嗯。”朱瑾辰点点头。
回去的时候,朱瑾辰还是和唐祈霖同乘一辆马车。黎重来的时候是骑的马,但他醉得连站都站不稳了,自然是没有办法骑马的,唐祈霏又再雇了一辆马车。
朱瑾辰并非滴酒不沾的人,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她就经常陪朱老爷小酌几杯。可此时她和唐祈霖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她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这浓重的酒味给熏醉了。
才刚刚坐上马车,马车夫都还没有来得及挥舞鞭子赶车,突然就有一匹马急奔而来,然后在吴王府的门口停下。
朱瑾辰忍不住挑起马车帘子的一角打量了一会,见到那人都未经通报就直接闯了进去,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只是,马车已经开始前行了,很快就离开了吴王府,她只能将帘子放下,带着满腹疑虑离去。这么着急,而且还和吴王府有关,到底会是什么事呢?
半路上,马车还在行进中的时候,帘子突然被撩开一角,露出了唐祈霏的脸。
唐祈霏将手伸进来,手上拿着用油纸包着的什么东西,朱瑾辰一闻味道,立马就猜到了里面的是糟鹅掌。唐祈霖说道:“刚刚去买来的,你应该早饿了吧!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谢谢。”朱瑾辰伸手接过,却没有动手吃的意思。
唐祈霏收回了手,帘子重新将车内和车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朱瑾辰瞥了一眼旁边的用油纸包着的糟鹅掌,心情复杂。
回到唐府之后,朱瑾辰将唐祈霖交给了云巧去伺候,自己就趴在窗户下面的美人榻上发起了呆来。她还在好奇,刚刚他们离开吴王府的时候,那个急急忙忙跑回来报信的人,到底是带去了什么消息。现在的吴王府又有什么动静呢!
“夫人。”水灵回来了。
朱瑾辰立马翻身爬了起来:“怎么样?打听清楚了没有,吴王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水灵说道:“吴王府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哦,是嘛!”朱瑾辰狐疑地又趴了回去。
水灵说道:“只是,吴王府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皇宫里却有事情。”
“你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吗?”朱瑾辰不满地瞪着她,“皇宫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水灵说道:“宫里传出来消息说,皇贵妃之前偶感风寒,一直不见好,每天咳嗽。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还咳血了,吴王和吴王妃已经进宫去了。”
难道皇上真的打算对皇贵妃下手了吗?朱瑾辰心头一跳,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再去查查那个红裳的事情吧!”
水灵没有动:“现在云巧不在夫人身边伺候着,我还是等云巧回来了再去查吧!”
朱瑾辰不耐烦道:“现在就去。我就在家里待着,能有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