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辰被唐祈霖抱着回到梧桐苑之后,目光空洞地躺在床上,唐祈霖离开又再次回来,她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唐祈霖屏退了下人,坐在床沿看着躺在床上的朱瑾辰叹了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像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不停地在生病受伤……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呢?”
“很简单……”朱瑾辰转过脸来看着他,“给我休书一封,就什么都解决了。”
“除了这个……”唐祈霖缓缓压低身体,轻抚着她的脸说道,“我们是结发夫妻……”
“我们几曾结果发?”朱瑾辰再次转开了脸,不愿意看他,“我不会忘记,我是跟一只公鸡拜了堂,也没有跟你喝过交杯酒。我们算什么结发夫妻。”
唐祈霖说道:“那我们就再拜一次堂,真真正正地过一次洞房花烛之夜。”
朱瑾辰说道:“那你去找只母鸡来吧!”
“瑾辰……”
“我累了!”朱瑾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我现在脑袋里面还是敲木鱼和念经的声音,我不想说话,你也不要比我了。你要是逼急了我,我马上咬舌自尽。”
唐祈霖说道:“我已经让母亲将珍珠给送回来了,你不见见她再睡吗?”
“珍珠?”朱瑾辰问道,“珍珠怎么了?”
难道她不知道珍珠被带走的事情?唐祈霖突然就恨自己的多嘴:“哦,没,没什么……”
朱瑾辰却已经听不下去他的掩饰,起身从床上下来,就冲出了房间。
从房间出来,朱瑾辰正好看到珍珠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她连忙迎了上去,问道:“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小姐……”珍珠看到朱瑾辰,推开了搀扶她的丫鬟,就扑到了朱瑾辰的怀里失声痛哭,“小姐,你要为我做主啊!”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朱瑾辰拍着她的背,问道,“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珍珠说道:“小姐,叶大夫是被人给害死的……”
叶大夫就是之前给珍珠开了药方,调制了药膏,然后突然溺水而亡的那一位。
朱瑾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人说的。”珍珠说道,“不单单是叶大夫,还有之前给小姐治过伤,看过小姐身体的大夫全都出事了。”
朱瑾辰问道:“你,你说什么?”
珍珠说道:“小姐,叶大夫之所以会弄错了药,是因为他的眼睛出了问题,当时在落水庄进过小姐的房里的几位大夫的身上都出现了这种情况。而叶大夫之所以会死,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和人喝酒的时候,也曾醉酒无意中说起了小姐的……然后便 溺死在水中。小姐,难道你觉得这都是意外吗?”
朱瑾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珍珠反问道:“小姐觉得这些都是意外吗?”
跟在朱瑾辰身后出来的唐祈霖自然是听到了珍珠说的话,他同样一脸茫然。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很可能和自己有关系,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朱瑾辰问道:“难道你觉得这些都是我做的?”
“这自然不是小姐做的。”珍珠突然将怨愤的目光转向了唐祈霖,“可是有人却会这么做。”
朱瑾辰也随着珍珠的目光看向唐祈霖。在落水庄她昏迷的那段时间,唐祈霖做过什么她也是听人说过的,尤其丫鬟们还将那当成了唐祈霖在乎她的证据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唐祈霖能够因为大夫无能为力就一脚踹得他们吐血,直接废掉他们的眼睛,甚至还能够做出来让对唐府忠心耿耿的家丁跪在雪地里面几天几夜的事情来,如果说叶大夫的死是唐祈霖下的手,她一点都不怀疑。
“这是真的吗?”朱瑾辰问唐祈霖。
唐祈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这是默认了吗?朱瑾辰抱着珍珠,和她一起回到了屋内,然后关上了门。
云巧看着紧闭的房门,问唐祈霖:“少爷,要我去查查是什么情况吗?”
唐祈霖摇头:“这件事情交给水灵去办吧!你留在梧桐苑,哪里都不要去。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少夫人的安全。你若是再让人将她从你面前带着,你也不用再跟在我身边了。”
“是!”
朱瑾辰和珍珠进了屋里后,拉着珍珠在床上坐下,两人并肩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就像小的时候一样。
珍珠也安安静静的,她没有逼迫朱瑾辰马上去找唐祈霖算账,只是依赖地靠在朱瑾辰的肩膀上,不时地抹一下眼泪。
呆坐了半响,朱瑾辰才开口说道:“珍珠,我今天一直被关在佛堂,被迫听她们念经。我现在脑袋有些乱,有些想不明白。”
珍珠坐直身体问道:“小姐不明白什么?难道小姐觉得我在说谎吗?”
朱瑾辰摇摇头:“你先告诉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发生了些什么。”
珍珠点点头:“昨天小姐被秋嬷嬷带走后,我也被冬嬷嬷给走了。”
“她们打你了吗?”朱瑾辰问道,“有什么对你怎样?”
珍珠摇摇头:“没事的,那点痛根本算不得什么。她们就是将我教训了一顿,罚我跪在院子里……”
难怪,难怪刚刚珍珠走路都不稳,腿上都没有力,原来上因为跪了一天一夜的缘故。
“夜深了之后,冬嬷嬷离开了,其他人也就不愿意继续陪我等着了,所以就抓了其他的小丫鬟过来看着我。就这样换了几批人。然后,我就听到其中一人说起叶大夫溺水的事情。仵作验尸之后发现叶大夫身上有人为的淤青,而且溺毙的池塘并非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所以猜测是有人故意将他灌醉,然后推他掉入池塘。然后,官府又顺藤摸瓜找出来其他几个大夫同时眼睛出问题的事情……”
朱瑾辰沉吟道:“珍珠,难道你不觉得事情太巧合了吗?”
“这不是巧合!”珍珠激动了起来,“小姐,难道你还没有想明白吗?这根本就是姑爷做的。他就是容不得有其他男人看过你的身子,所以才毁了他们的眼睛。就因为叶大夫碰过你的身体帮你疗伤,还在酒后说起你的浑话,所以才叫人杀掉他的。证据确凿,难道小姐还不相信吗?还是说小姐是不愿意相信?”
朱瑾辰还是摇头:“珍珠,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对我来说,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你为了我还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唐祈霖在我的心里连你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可是,你是知道我的,我最恨的就是别人给我设套。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太过顺理成章了,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了唐祈霖,然后让我觉得是有人刻意为之。”
珍珠问道:“难道小姐觉得这种事情姑爷做不出来吗?”
“不,恰恰相反,就是这样的事情太像他做的了,我反而觉得有哪里不对。”朱瑾辰说道,“珍珠,你还记得说这些话的人是谁吗?你之前可有见过她?她是谁身边的人?”
珍珠摇了摇头:“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看着眼生。可是小姐,我一直在梧桐苑几乎不曾出去,眼生也正常。”
朱瑾辰问道:“珍珠,以前在朱府的时候,你还在十四五岁的时候,会知道衙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珍珠一愣,竟说不出话来了。
朱瑾辰说道:“我刚刚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总感觉这些话就是有意要讲给你听的一般。你想想看,从我们回到唐府来之后,唐夫人一直就没有理会过我们,为什么偏偏在昨天,在唐祈霖不在的时候,唐祈霏突然跟我说有办法可以让你高兴,所以带着我去买了烟花,然后放烟花之后,两房从来和我没有往来的姨娘会来我的院子。唐夫人一直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突然就在昨天忍不了了?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一点吗?”
被朱瑾辰这么一说,珍珠也蒙了:“小姐是什么意思?”
朱瑾辰说道:“我和唐祈霖的亲事毕竟是当今圣上亲笔御赐,唐夫人讨厌我,也不过是嫌弃我出身卑贱,不知礼数,唯恐我丢了唐家的脸面。唐老爷是户部尚书,唐祈霖的外公手握重兵,他自己又是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手上同样握有兵权……所有人都认为太子被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唐祈霖一定是太子和其他几个想要争夺太子之位的皇子们最想要争取的人。因为有了唐祈霖的支持,就相当于是有了他背后两股势力的支持。”
珍珠说道:“小姐,我还是不明白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关系。”
朱瑾辰说道:“当然有关系。你想,因为连年战争,国库早已空虚,再加上上次西南鼠疫,朝廷还欠下了一大笔银子。如果我和唐祈霖的亲事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什么问题,唐家和朝廷失去了朱家的支持,你觉得会出现什么情况?”
真要依然在摇头:“我不知道。”
“傻丫头……”朱瑾辰正要继续说下去,门突然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