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祈霏回到自己的星云阁的时候,尤氏已经在他的房里等着他了。
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的尤氏看到唐祈霏回来,急忙迎了上来,抓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身上没有伤这才问道:“我听说夫人带着人去了听雨阁,我打听了好久都没有打听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唐祈霏安慰道:“娘,没事的,你不要着急。”
“你叫我怎么不着急啊!”尤氏走过去将门关上压低声音说道,“你赶紧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唐祈霏将包袱放在桌上,垂头丧气道:“大嫂被关柴房那天晚上,我偷偷给她送了件斗篷。今天,丫鬟整理她的衣柜的时候将斗篷给翻了出来,她来听雨阁还给我,没想到却被人给看到了。事情传到了夫人的耳朵里,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尤氏惊道:“那夫人怎么说的?这件事情大少爷知道了吗?”
唐祈霏点头道:“大哥已经知道了。他是和大嫂一起来的,夫人问起来的时候,他说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有大哥开口了,这件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只是,大哥原本就对我有成见,以他现在对大嫂的感情,这件事情之后,他对我恐怕更加不会有好脸色了。”
尤氏说道:“他就没有给过你好脸色。况且,就算他天天瞪着你,也瞪不死你。怕就怕他会给你使绊子。他毕竟是嫡长子,他外公家的背影也不是我们能够比得上的,他若真的想对付我们母子,恐怕就是老爷也护不住我们。”
唐祈霏抱着她安慰道:“娘,你不要怕,我已经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
尤氏靠在儿子怀里,欣慰道:“我的儿子果然长大了,再也不会受了欺负就只知道哭了!娘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够做一番大事,再也不用仰人鼻息。只是霏儿,娘不奢望过富贵的日子,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不用受到任何人的威胁和欺负。”
“我知道!”唐祈霏点头道,“娘,你放心,会有这一天的!只是娘,在这以前或许我们还需要在忍耐一段时日。娘,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一定要相信我,也要帮我!我只有你了,我只能相信你了!”
尤氏慈爱地看着他:“傻孩子,娘不信你还能谁信?娘不帮你,又还能去帮谁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是你想做的,只要是对你好的,哪怕是要娘上刀山下火海,娘也是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唐祈霏和尤氏惴惴不安地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唐祈霏才刚起床梳洗完毕,连早饭都还没有来得及吃,唐祈霖就突然踹开了他的房门,出现在他房内。
唐祈霏心头一颤,连忙走过去打招呼:“大哥,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唐祈霖让屋内伺候的丫鬟都出去之后,这才寒生说道:“祈霏,我早就跟你打过招呼了,让你不要有事没事绕着你大嫂转,更不要再和她有什么私下的接触,你是将我说过的话全都当耳旁风是吗?”
“祈霏不敢。”唐祈霏说道,“请大哥明察,那天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等着大嫂被关在柴房中冻出个好歹来,所以在偷偷去给她送斗篷。就是当心大哥会误会,所以这件事情我们没有跟大哥说。”
唐祈霖冷哼道:“瑾辰为什么会被关柴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如果不是你私自带她出府,惹怒了母亲,母亲会将她关进柴房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你。之前我没有找你算账,不是因为我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事情太多没空罢了。我不想再警告你一遍,我也不想再日日担心着有个自不量力的东西整天觊觎我的妻子。你不是一直想要上战场杀敌立功吗?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北疆形势紧张,随时都可能大动干戈,我举荐你到我舅舅手下去谋个职位,你收拾收拾,去和父亲母亲道个别,然后明天就动身吧!”
唐祈霏的脸色刷的变得苍白,“扑通”跪下道:“大哥饶命!我……”
唐祈霖冷冷道:“我没想要你的命。我一样上过战场,还不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上过战场立过战功,我凭什么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统领南城兵马司?你不是总觉得我打压你,不给你出头的机会吗?现在机会就摆在你自己的面前,要不要,能不能抓得住就看你自己的了。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那也不是不行,我这里还有别的选择可供你来挑选。”
“不用了。”唐祈霏面如死灰,“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不能辜负大哥的美意的,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等父亲下朝回来就去跟父亲母亲告别。大哥放心,我明天一定会动身离开的。”
“很好。”目的达成的唐祈霖爽快地走了出去。
唐祈霏原本就是个芝麻粒大小的七品小官,虽然是位高权重的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但因为是出庶出的身份,平日里也不会受到多少关注,所以他的离京几乎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除了他的生母尤氏伤心地大哭了一场,找唐耀荣闹腾了一番却没有任何收货。
朱瑾辰是在唐祈霏离开京城后的第三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唐祈霏离开京城原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而且,唐祈霏的离开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只是等到唐祈霖回来之后,她还是大发了一通脾气。
“你非得做得这么明显,逼着他这么突然地离京吗?我都说了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就是你的弟弟而已,你这到底是不相信他,还是在防着我呢?”
唐祈霖忙了一天回来,风尘仆仆的面上也满是倦怠之色。他任由朱瑾辰吵吵嚷嚷的,自己只是沉默着开始宽衣解带。
“你干嘛?”朱瑾辰见他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小,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危险。
唐祈霖瞥了她一眼,说道:“洗澡,你还要守在旁边继续跟我吵吵吗?”
“谁要守着你啊!”朱瑾辰这才察觉自己已经追着他走到了屏风边上了,连忙又退了回来,但却还是没有发泄完,“而且,你让唐祈霏离开京城就离开好了,为什么非得要瞒着我呢?等他走了几天了我才知道这件事情。”
唐祈霖问道:“难道你还打算去送他吗?”
朱瑾辰怒道:“你脑袋里面成天在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瞒着我,我有说我想要去送他了吗?我有说我舍不得他离开吗?从小我爹就教我,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更不能忘本,唐祈霏对我有恩有义,你这么做就是逼得我忘恩负义。”
“事情是我做的,认识我赶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唐祈霖身上已经脱得一丝不挂了,他坐进木桶中,舒服地叹了口气,“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再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而且,我让他去北疆也不是一时兴起,我也是真的为他好。现在正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时机,等再过几年,他都已经娶妻生子了,这一辈子也活该就庸庸碌碌了。”
“真的吗?”朱瑾辰一脸的怀疑,“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信不信随你。”唐祈霖显然是真的累了,泡在热水中,没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
朱瑾辰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我都差点忘了问你了。这都两天过去了,皇上到底打不打算废太子啊?他还在犹豫什么啊?”
唐祈霖勉强拉回一丝神智,声音慵懒地说道:“现在朝中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主张废太子,人数占了大半,还有一半是主张再给太子一个机会。力保太子的这群人大多是两朝元老了,德高望重,皇上对他们也颇为敬重。太子逼宫谋反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皇上也不是傻子,不会看不明白吴王耍的这些小伎俩的。”
朱瑾辰问道:“难道这意思是皇上不打算废太子了?”
唐祈霖说道:“皇上这几天没有上朝,也没有召见任何一位大臣,已经有人开始猜测皇上到底是不是已经被皇后给软禁了。”
朱瑾辰问道:“那你觉得呢,皇上会不会废太子?”
唐祈霖说道:“皇上想废太子是一定的,只是储君之位关系甚大,皇上也不能以一己的偏好而随意定夺。但我觉得问题不在这里。”
朱瑾辰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要是知道的话就快说啊!”
“你当时在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呢?”如果不是隔着屏风,唐祈霖真的想丢给她一个白眼,“在保太子的这一群大臣中,原本有不少都是持中立态度的,和太子也没有什么交集往来,而且,他们上奏章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是将吴王给牵扯进来。”
朱瑾辰立马翻了个白眼:“这件事情难道和吴王没有关系吗?这本来就是吴王搞出来的,如果不提他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