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
沈清棠第一次醒来，此时嗅觉比视觉更加灵敏，明白自己被送到了医院。
她的眼睛睁不开，模糊中听到有人低语：“棠棠，赶快好起来吧。”
仿佛有人抓着她的手。
那双大手温暖，宽厚。
她却再次陷入昏迷。
第二次醒来，沈清棠颤悠悠撑 开眼帘，就看到守在床边，困得脑袋往前一点一点的小贝。
小姑娘拿着举着削了一半的苹果，右手松松握着水果刀，往下要掉不掉的样子。
“小贝……”
沈清棠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的不像样。
水果刀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小贝惊醒过来。
她揉了揉双眼，随后看清病床上的沈清棠，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清棠姐，你可算醒了，我都守了你三天三夜了呜呜呜……”
小贝抹了抹眼泪，“我……我这就去叫护士和医生！”
望着她冒冒失失跑出病房的背影，沈清棠幽幽叹了口气。
居然已经过去三天了。
完全没有感觉。
仿佛只是浅浅睡了一觉。
随后她便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什么也没想。
直到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
“沈小姐，还能记起昏迷前的事情吗？”
沈清棠一板一眼的回答：“我在剧组拍戏，安全绳断了，然后就从天台摔下来了。”
她掉在气垫上，虽说疼也还是很疼，但总归小命无虞。
幸亏剧组安全措施做的到位。
可话又说回来，既然都到位了，安全绳又为什么会断？
明明道具师还提前比划过的。
“好。”
医生关闭检查瞳孔的微型电筒，收进他胸前的口袋。
“你这是轻微脑震荡，有可能会出现逆行性遗忘，不过看你恢复挺良好的，应该没什么大碍。”
医生提醒她：“之后你也许会有头痛恶心失眠之类的症状，但通常会很轻。如果你感觉有什么极度不舒服的，就立刻跟我说。”
沈清棠眼下不太想讲话，就眨眨眼睛，以示知道了。
随后她醒来的消息被告知全剧组。
手机叮叮咚咚，开始陆陆续续收到问候短信。
沈清棠随意扫了眼，千篇一律。
也不能说人家不是出自真心，但她终究一条也没回。
沈清棠倒是盯着某个熟悉的头像，看了会儿。
最后一条记录，还停留在那通并不愉快的语音。
小贝啃着已经氧化发黄的苹果肉，动手为她削一颗新的。
然后为沈清棠恶补着在她昏迷的三天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清棠姐，你坠楼的那天，莫导差点吓疯了！下楼的过程中狠狠摔了一跤，有颗门牙都被摔飞了，听说到现在都没空去补。”
“当时祁赫嫌救护车来得太慢，想抱你去医院来着，不过被提醒说摔伤不能随便移动，所以就放弃了。”
“袁怡发了条微博，茶里茶气的，被莫导臭骂了一顿，虽然她随后把微博删了，但消息还是全网扩散了出去。”
“后援会为此发了篇长文逼问剧组，然后就有黑粉说咱们卖惨营销炒作，还有些不明真相的路人也加入混战，可乱了，唉……”
那场面沈清棠完全可以想象。
她的粉丝很护她，发帖质问也一定是急坏了。
她立马让小贝给自己拍张照片。
虽然她现在依旧是虚弱无力，但还是尽力扯出了让人安心的笑容，发微博报平安。
小贝又道：“你昏迷的前两天，剧组是停工状态，大家轮流来看你，每个人都挺好，除了袁怡！”
“只有在她来的那次，监测仪发出警报，不知道她偷偷做了什么，幸好清棠姐你没什么事，不过，随后剧组就重新开工了。”
小姑娘神情有些愤慨，似乎感叹人性凉薄。
但沈清棠其实能够理解。
毕竟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情况，把全组的拍摄计划取消。
剧组每天开不开工都在烧钱。
为她暂停两天，已经算很有人情味儿了。
就这样躺着适应两个小时，晚饭吃了点流食，沈清棠才恢复些力气，然后开始逐条回复同事们的嘘寒问暖。
“小贝。”她掐紧手机，指尖微微发白。
“怎么了清棠姐？”小贝疑惑的望着她。
“……”除了剧组的人，她昏迷期间，就没有别人来过吗？
“没什么，帮我递一下奶茶。”沈清棠往后一靠，满脸疲惫说道。
小贝笑出声：“要不让袁湘姐去撕个奶茶代言吧，清棠姐最近真的好喜欢喝奶茶，血管里都要流淌珍珠和奶盖了。”
她倒希望呢，那样整个人就会变成甜的了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心满嘴的苦，吐也吐不出，只能独自消化。
病房里的条件倒是不差，有单独的陪护床。
睡觉前小贝一副纠结模样，吞吞吐吐的说：“袁湘姐安排了一个杂志专访，在明天上午，现在外面风言风语，咱们最好正式回应一下。”
她知道沈清棠最近不喜与媒体接触，甚至剧开机的当天，她都只参加了上香，后面问答环节给推了。
闻言沈清棠脸色的确不好，但毕竟是成年人，又不能随心所欲，她让小贝帮自己敷个面膜，明天上镜好看。
次日，就在病房里，沈清棠接受了《爱娱》记者的专访。
对方先将问题纲要给她，然后指挥另一个人在床尾架机器，圆圆的镜头距离她很近，巨人眼睛似得盯着她，沈清棠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
当记者问她：“准备好了吗？”
她把提纲合上，放到一边：“开始吧。”
记者在旁边的椅子上正襟危坐。
“听说棠棠这次从五楼摔下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沈清棠道：“只是坠楼那一瞬间冲击力比较大，但是醒过来之后就没什么了，没缝针也没做什么手术，就还挺命大的。”
记者光听就感觉为她捏一把汗：“那接下来会继续投入《急诊女医生》的拍摄当中吗？”
“会很快恢复拍摄，毕竟时间紧任务重。”
“棠棠真的很敬业呢，怪不得有那么多粉丝爱护。”
记者顿了顿，先礼后兵结束，话题逐渐转向犀利：“网传此次意外是由于主演不和，安全措施被动了手脚，你作为当事人，怎样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