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了电话，沈清棠望着影视城石桥下面已经结冰的河水。
她的眼底不由跟着漫上来一股清寒。
分别时，祁赫的脸上倒是挂满和煦的笑意。
“明天是场重头戏，很期待跟沈老师擦出火花。”
沈清棠“嗯”了声，答应的心不在焉。
重头戏？
什么来着？
不行太困了，大脑已经自动停止思考。
填饱肚子，沈清棠就开始想要睡觉，很累很累了。
回到酒店房间，沈清棠几乎是倒头就睡。
与她一墙之隔。
男人站在露台上，望着远处萧索的建筑，寥落的灯光，不知哪个剧组又在连夜开工。
他指尖掐的烟，白雾随风而逝。
秘书搞到《急诊女医生》的剧本，递到他手里。
乔南疆翻了那么两页。
脸色骤沉，眉头拧的很紧，“吻戏？医疗剧拍什么吻戏？”
秘书弱弱地开口：“虽然以职场剧情为主，但确实有安排男女主的感情线。”
乔南疆冷哼一声，“职场剧里加那么多情情爱爱，这就是近些年国产剧难看的原因！没想到莫成寒这么大的导演照样不能免俗，喜欢拍这种玩意儿。”
秘书腹诽：乔总，您就说您吃醋得了呗~
这部剧感情戏真心不多。
好不容易有一场，还要被掐死摇篮里。
不知道该为谁感到可惜。
……
次日。
沈清棠抵达片场，被告知临时改戏。
又改？
莫成寒揉着太阳穴，疲惫道：“这是今天要拍的，你大致看看，不需要你背什么词。”
沈清棠盯着导演：“莫导，你昨晚失眠吗？”
怎么黑眼圈比她都重。
莫成寒表情有些不自然，翕动嘴皮子，什么也没说，转头去摆弄灯光布景道具去了。
“好吧，现在连句象征性的安慰都没有了，再过两天，我这个女主角的地位，恐怕要跟剧组的垃圾桶平起平坐了。”
小贝一张苦瓜脸，欲哭无泪的对她说：“清棠姐，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呀！今天被删掉的是很重要的戏份，又把你这个主角的高光挪给女配角了，就离谱！”
要不是打人犯法，她真想替沈清棠去教训袁怡一顿。
逆天操作！这是给导演塞了多少好处？
“把女主和男主的吻戏挪到女配身上了？”
读完改后的剧本，沈清棠也开始大为震惊，接着却有了别样的猜想。
尤其结合莫成寒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分明很苦逼，这回改戏似乎不是他乐意的。
“这回还真不一定，有可能是别人干的。”
只是歪打正着全了袁怡的心愿。
加戏咖可要美死了。
沈清棠默默为祁赫点一根蜡。
袁怡认真拍，都能做到每条戏cut个一两回。
这回要是假公济私起来，还不得把他嘴给亲到秃噜皮。
“别人干的？谁？跟清棠姐你有仇吗？”
为什么要删改女主角的吻戏啊。
动了这条线的话，后面涉及到男女主，有可能都得改。
这是要走女主独美无cp的真·大女主路线了吗？
小贝觉得莫导真的好极端。
沈清棠嘲弄道：“可能有吧。”
她最近时常想，自己和乔南疆的感情，根本就是一场孽债。
但乔南疆只会告诉她，她病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由于戏份改动，沈清棠今天比每天更早收工。
正好可以补觉。
沈清棠美美睡醒一觉，醒来就听小贝絮叨片场听来的八卦。
“听道具师姐姐说，袁怡跟祁赫那场，拍了二十七条，亲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听说祁赫黑脸了，可见真是被气急了，那么好脾气个人。”
沈清棠对乔南疆有战友之情，发了条微信问候一下，倒也没想改变剧里自己角色爱情线被砍的事实，就这样也挺好。
但她还是联系了乔南疆，警告他：“私自干涉我的工作，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别逼我恨你！”
沈世成死了，沈家散了，从此她的人生只有去路，没有归途，而爱情是靠不住的东西。
她还是得经营事业，事到如今，只有这个才能给她安全感。
乔南疆想要把她养成金丝雀，做梦！
上一次她选择抛下一切跟他走，结局是什么呢？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棠棠，袁怡的父亲是云舟集团董事长，云舟集团是国内前三的医疗集团，也是这部剧最大的资方，你没必要跟她争。”乔南疆苦口婆心。
沈清棠反唇讥讽：“你到底是不希望我跟袁怡争，还是不希望我跟祁赫拍吻戏？你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
“……”男人一时哑口无言。
沈清棠眨了眨眼，有透明的液体滴下来，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把，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眼眶已经蓄满了泪。
“你说我病了，或许真是这样，但我却也病的无比清醒，感觉自己想明白了很多事。乔南疆，你扪心问问你自己，这么多年，你到底是爱我多一点，还是自私多一点。”
闻言，乔南疆在电话那头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发紧：“棠棠，我爱你，我非常爱你！唯独这一点你不能质疑！”
沈清棠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你就好好想一想，你的这种爱，我到底需不需要吧。”
她将手机丢到一边，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把脸埋进膝盖里，无声的哭了很久很久。
乔南疆想去隔壁陪她，想敲开她的门，想跟她解释清楚。
但总觉得那样做，情况会更加糟糕。
没办法，只能又是打扰夏时韵。
毕竟夏时韵是沈清棠最好的朋友，很多时候他虽然不想承认，但夏时韵的确比他更了解沈清棠的需求，能够摸透沈清棠的小情绪。
乔南疆有时候觉得，自己跟沈清棠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却也冲不破的软膜。
他想拥抱她，安慰她，给她温暖，却总是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让她有了窒息的感觉。
夏时韵听完发生的事后，沉默半晌。
她沉声说道：“清棠说的没错，乔南疆，你这个人占有欲太重了，有时候的确分不清你到底是为她考虑，还是出于自私。”
“你既然说爱她，更应该给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