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围魏救赵,就是请凌海龙族帮忙,包围凌海禁地深渊里的塔阵,佯装攻击。
不用真打,只需要不停地骚扰就行。
空寂住持可以丢掉穷奇邪阵,却绝不会对凌海深渊里的塔阵放手。
因为那是凌海龙族,十个穷奇邪阵聚集起来的龙气,也比不上凌海龙族的一个族群。
更何况当初,谛鸾是想吞下凌海龙族最初的创始者白龙的。
凌海禁地深渊里的塔阵,至关重要。
所以通过攻击凌海禁地深渊里的塔阵,很可能有效干扰空寂住持的决断。
这便是柳珺焰思维的广度。
在我的思维还局限于徽城本身的时候,他已经由一个点,扩张到周围一大片了。
但很显然,他还有后手:“我会跟大舅和枭哥商量好,请他们尽早弄出动静,当然,如果空寂住持的心性足够稳,这样也撼动不了他的决定的话,那我会请大舅同时引一道天雷进凌海禁地深渊。”
我感觉我的思维已经有些跟不上柳珺焰了。
引一道天雷进凌海禁地深渊?
而柳母与钟愫愫合力守在化龙鼎中,就是为了帮塔阵抵挡天雷。
因为他们发现,每一次天雷打进凌海禁地深渊,打在塔阵上,就会有一个分身从塔阵里分离出来。
柳珺焰的父亲,那条小白龙,就是这样产生的。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不断发生,凌海龙族不得不做出大量的牺牲……我的眼睛再次猛地瞪大。
我感觉我今天受到的冲击力太大太大了,接二连三,让我有些承受不住。
在去嵩山之前,我们所接收到的信息都是零散的,无法连成一条线,所以很多事情都想不通。
柳珺焰总是跟我说,小九,我需要回一趟嵩山……
一开始,我其实不理解,也有些怕。
我总是害怕他一去就不回来了。
可是现在看来,是我太狭隘了,是我看问题太浅显了,我没能跟上柳珺焰的步伐。
直到这一次,柳珺焰带我一起去了嵩山,经历了那一场劫难之后,我的思维高度一下子被他拔了起来。
再遇到事情的时候,我便会自然而然地去将信息缝缝补补,然后从里面发现蛛丝马迹。
就比如现在,这一刻,我就想到了那天夜里,小沙弥将我带进转轮塔中,提到女皇借由当时的法身佛之手,转出‘大圆满’的事情。
当时他说,这是检验法身佛真身的唯一也是最有效的路径,为此,他们付出了很多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朝着转经轮的方向,做出了一个朝圣的动作。
当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再联系到白龙、天雷、分身……便一下子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的思维都清明了。
凌海禁地深渊里的那个塔阵,是他们制造分身的唯一途径。
有分身,才有更多的可能。
比如大惠禅师,应该也是分身的产物。
可惜他最终只修炼出了第八魄,而未能帮他们找到法身佛!
而柳珺焰是到目前为止,塔阵产出的最后一个分身的后代。
幸运的是,经由柳珺焰,他们找到了法身佛——我肚子里的小家伙。
但问题没有到此结束,因为我们不可控。
我们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的,变数太多。
我还要面临涅槃。
小家伙一日没能平安降临到这个世间来,他们都还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
如果这个时候,再出现一个分身呢?
他们会不会卯足了劲儿,拼尽一切来抢?
毕竟每一个分身的背后,都有无限可能。
筹码只有被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最踏实,不是吗?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对柳珺焰是有些小崇拜的:“阿焰,你的想法太绝了!”
柳珺焰笑道:“遇强则强,小九也不差。”
下午,柳珺焰去凌海龙族,我给师姐打电话。
我将各种可能,以及我们做的各种假设、部署,事无巨细地说给她听,让她做到心中有数。
末了,虞念才说道:“小九,你还记得上次我们通话,我跟你说,我和唐姨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吗?”
的确有这回事。
我好奇道:“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现在确定了吗?”
虞念说道:“唐姨在望亭山的一个侧面,发现一块地形有些奇怪,她以前天南海北地到处憋宝,这方面是她的强项,经由她再三确认,最终得出结论,那下面藏着一个地下墓。”
这个消息虽然来的突然,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山下藏墓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可虞念却继续说道:“唐姨的团队从侧面打了一个盗洞,她亲自下墓,意外发现了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不让我贸然跟你说……”
我急了:“都到这种时候了,师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小姨在墓里发现了什么?”
“一个缝合怪。”虞念说道,“唐姨说下面阴气很重,光线也很暗,到处都是血腥味,那缝合怪很大,也很敏锐,她只远远看了一眼就出来了,害怕打草惊蛇。”
“缝合怪?”我略微一琢磨,“他们该不会是将那些灵耳佛眼之类的东西,缝合到了一起吧?”
虞念不置可否:“我跟唐姨聊了很多,我们一致认为,他们可能是想造出一个真正的混沌凶兽来。”
造出一个真正的混沌凶兽?
从目前我们所知道的信息来看,无论是饕餮凶阵,还是穷奇邪阵,都只是阵法。
有形,甚至有幻影,却没有实质性的躯体。
而现在,他们竟异想天开地想要缝合出一个混沌凶兽来,为什么?
有阵法不就够用了?为什么还要肉身呢?
“唐姨还在进一步跟进。”虞念说道,“她的本意是要等弄清楚之后再跟你说,但是我觉得应该让你做到心中有数。”
我想了想,叮嘱虞念道:“师姐,你告诉小姨,让她暂时按兵不动,一切等我们从鬼市回来了再说。”
虞念应下。
因为快要去鬼市了,虽然晚上南书房临街的小门一直开着,我却不希望再有任何生意上门来。
这个节点上,任何小事都有可能扰乱我们的全盘计划。
可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当天晚上,刚过零点,一个步履蹒跚的小老太太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怀里抱着一件手缝的、蓝布面子棉花里子的冬衣。
她走到柜台前,颤颤巍巍地将冬衣放在了柜台上。
我站起来礼貌询问:“大娘,请问您是要当冬衣吗?”
小老太太摆摆手,张开没剩几颗牙齿的嘴说道:“又到农历十五,掌柜的要去阴当行对账了吧?年前阴当行出了点事儿,我家老三走得急,冬衣忘了带,还请掌柜的帮忙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