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源一步步走向大殿,他望着高位之上的少年,眼眸动了动,在众臣的吸气声中,他跪了下来。
这一跪,他并不是为了头顶上的皇位,也不是对权利的臣服,只是出于一个父亲对于女儿这么多年的愧疚,若不是当年那个荒唐的决定,如今她便不会站在这里,不用小小年纪就活在阴谋诡计之中,不用步步为营,做世人眼中少年英才······
秦苏白慌得站了起来,慌乱之中她看向温漓平日所站的位置,映入眼帘的只是一个陌生的面庞。
温漓昨日便说自己要走了啊!
按下心中的慌乱,她赶紧上前搀扶起秦宗源,“将军不必多礼,本官受之有愧!”
待近了看,他不像是郦阳城中养尊处优之人,手掌粗粝,显然是经常用刀枪所致,两人相视一望,便明白了各自心中所想。
这时旁的大臣都纷纷夸赞起了秦宗源,毕竟西南边陲可是靠着秦宗源才得以守住,才能让他们这些王公贵族高枕无忧。
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百般无聊的听着这些赞美的话,若依着惯例,她只需与各位尚书商讨一番,对其进行赏赐安抚便罢了,但是今日她却迟迟不发话,其他大臣见她似乎没有封赏的意思,只能住了嘴。
“前些时日陛下便念叨着将军,还望将军在郦阳多待些时日,待陛下传召!”她缓缓的说着,显然已经下了定论。
其他大臣见她今日行事有些反常,见秦宗源并无异样,只好按下不表,只有赵瑾陌知晓这其中的干系,一旁的武将本对秦苏白的颇有微词,正欲为秦宗源鸣不平,却被赵瑾陌拦下。
退了朝,秦苏白匆匆交代了政务,便追上了秦宗源。
“将军昨夜便回来了?”他俩并排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秦宗源闷闷的应了一声,回想起昨晚见着的那个少年,心下无比动容,若不是昨夜秦毅告知了她如今的身份,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之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侯爷如今还住在苏家吗?”他想起秦苏白如今的身份,忍不住问道。
“这几日便会搬家了,陛下赐了我永安候府,我选了个清净的地儿!”她说的轻松,语气却忍不住沉重起来,世人皆羡慕她能获得殊荣,却不知她做了永安候,便永远成了苏几道。
秦宗源对此倒是看得很开,“听说侯爷的府邸建在秦家别院旁,以后侯爷倒与秦家成了邻居!”
秦苏白曾经听温漓这么说过,如今见秦宗源这么说,心里倒有些安慰。
两人正说着话,阮修便插了进来,瞧着两人的模样,心中有些怀疑,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与两人打着招呼,一阵寒暄后,秦苏白怕漏了马脚,只好先行告退,留秦宗源与阮修交谈。
她刚坐上马车,却见今日赶车的车夫有些奇怪,她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那车夫对着她做了个手势,她望着眼前有些佝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车夫咳嗽一声,见周围无人注意便赶起了马车。
“你今日怎么没有上朝?”秦苏白随口问着,话一说出来却又觉得有些别扭。
温漓嘴角勾了勾,使劲抽了一鞭子,将马车驾驶的飞快,“辞官文书昨日我已经交给了中书省,想必明日你才能看见,左右皇帝已经不处理政务,我的存在也没有什么必要!”
秦苏白难得见温漓细致回答自己的问题,转而心情大好,见他已经带着自己出了皇城,路途一下颠簸起来,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自然是去西市!”
西市本是贩夫走卒之地,因着赵瑾陌的将军府才有了些样子,如今西市的地价突然涨了些,尤其是挨着永安候府旁。
秦苏白驾车到了永安候府,府邸早已建好,只是其中机关尚未建好,是以她还没有搬进去。
温漓将她将她扶下马车,见周围没人,一把搂住她飞进了墙内,秦苏白从没想过进自己的府邸还要翻墙,正想责怪温漓却见他脱了斗笠,向前走着。
两人走了一段路程,温漓指了指墙便的一座假山,道:“跟我来!”
她看着眼前的假山,不由得想起皇宫的那座假山,正犹豫着见温漓一把将她扯了进去,只见他扭了扭一块石头,眼前忽然出现一扇门,她不由的睁大了眼睛,跟上了温漓。
温漓推开那扇门,便来到了另一座院子,她望着一处庭院,忍不住翻了白眼,竟然是秦家别院!“我想来这里大可敲门,偷偷摸摸进来做什么!”
温漓却绕有深意的笑了,见她还不明白,双手轻轻捏着她的肩旁,强迫她望着自己,“秦国公这几天正要往这里搬呢!若是你往后想我了,便可从这里来寻我······”
“我怎么会想你!少说这些没脸没皮的话了!”她打断了温漓的话,转身不再看她,脸却微微有些红了。
温漓勾了勾嘴角,有些话他再不说便没有机会了,是以他没脸皮也好,放下身段也好,他都不在乎了,“小白,难道你心里没有我吗?”
呼吸一滞,她感觉周围安静极了,安静的都能听见她的心跳声,她心慌的厉害,根本不知晓自己该如何回答。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苏语莲,也不是骄纵的阮芷若,她的身份立场让她有了太多的顾虑,容不得她感情用事,很多话她说不出口……
突然她跌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背后的人抱着她,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无限柔情,“罢了,我心里有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