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以微微凉,街道上早已有了行人。秦苏白受了寒,本就脑子不清楚,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人说陈府的事情。
她愣住了······
“哎呦,你可不知昨晚那陈府竟然走了水呦!大火烧了一夜幸亏老天降水,不然这其他人家都得遭殃哦!”
“你说那陈府做了什么孽啊!竟然起了那么大的火,那人救回来没?”
“哪能呢!那火说起来也是邪性!里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救出来!人都说这是陈府做了亏心事,糟了天谴呢!”
“不是说陈生一贯和善吗?”
“诶,这我哪知道,罢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叫花子怎么了?”
“哎,管他呢!我们快走吧!”
秦苏白直愣愣的站着,早已泪流满面,陈家的人都葬身火海了吗?
那个在船上帮了自己的妇人,一心想让自己做女婿的陈家夫妻,还有那个生自己气的陈小姐······
她有些不确信自己是否活着,她想会不会是自己死了?只是她再怎么欺骗自己,周围人看她怪异的眼神,还有小贩呵斥她的声音,甚至自己心脏的跳动她都能感受到。
自己确实活了······
而陈家人却死了!
她不晓得是谁救了自己,虽然脑子还在发昏,她还是跟人流去了陈家。
昔日的陈府已成了废墟,只剩下几个几根烧焦的房梁立在那儿,孤零零的显得格外可怜。
官差早已把陈家人的尸体搬走,据旁边的人说都烧焦了,只分的清个大概。
她想问那人有没有遗漏,只是心里着急,嘴上根本说不清楚。
“那叫花子怎么了?是不是快死了?”一旁的人打量着眼前这个满脸污垢,头发散乱的人。
“我们快走吧!一大早看见这真晦气!”
秦苏白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很可笑,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要连累无辜?陈家人也只是想招自己做女婿,为何一夜之间都没了!
脑子越来越不清楚,她头疼的要紧,现在气急攻心,一下子就昏死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庙,旁边有两个小叫花子在烧水,她急忙找寻自己的包裹,等摸到信件和匕首才心安。
那小叫花子见她醒了,惊喜的对着另一个说:“她醒了!”
另一个稍微年长些,摸约有十一二岁,见她醒了,便说:“我们见你昏死了,城东头的大金牙还在拿你银子,等他们走了看你还没死······就捡你回来了。”
她摸了摸包袱,果然没钱了,但是信和匕首还在。
“无事。”她呆呆的回道,从身上摸出些碎银子给那叫花子。“你拿去吧!”
那小一些的叫花子见她这样,一急对着那个大的说:“你骗人,明明就是你也想抢她钱,抢不过才抬回来的!方才你还说她包裹里还有钱!”
那大一些的见事情败露,又羞又恼,急忙对秦苏白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
秦苏白摇了摇头,把剩下的钱全都交在了他的手里。“拿去买些吃的吧!你救了我,这是你应得的!”
那叫花子见此,把钱放在干草上,缩回了手,道:“我刚才是说笑的,大金牙把你包袱都翻遍了,怎么可能还有钱呢!若不是你当时抓着这个包裹,说不定他连这个包裹都抢了去······”
秦苏白听着听着又晕了过去,她梦到了温漓,他拿着一把剑,向自己砍来,可却没有砍到自己身上,她回头一看陈家人都死了。
温漓好似并不在意这般,她急着想打他,可根本近不得他的身,焦急之下,她惊醒了。
已是半晚了,那小一些的叫花子正守着她,见她醒了眼里露出欣喜的表情,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不大烧了,挨到明天你就能好了!”
“挨到明天又能如何?”
“等到明天就有饭吃了啊!你放心,天一亮我和黑娃就找吃的,你现在还病着,吃上饭就能好了!”
秦苏白本无心和他说话,听他这样说,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小豆子,他们都嫌我小好欺负,只有黑娃不嫌弃我,还带我找吃的!”小豆子说着就垂下了眼,似乎在克制着自己。
秦苏白看着睡在旁边的黑娃翻了个身,她问道:“你们都没有家人吗?”
“我的家人就是黑娃啊!”
她摸了摸小豆子的头,心里一片柔软,既然活了下来,总得做些什么,不是吗?
“睡吧!”她轻拍着小豆子的背,喃喃道。
第二天,小豆子果然捧回来稀粥,秦苏白勉强着喝了点,就留给了小豆子和黑娃。
“陈家真的没人了吗?”她不厌其烦的问道。
小豆子数着指头,自己已经说了好几遍了,见她还是不相信,又大声的说着:“陈家人的尸体都被埋了,官差都说了连着陈家的一个烧火丫头一个不剩——都没了!”
秦苏白喃喃道:“真没人了······”
小豆子见她不对劲,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样晦气的事情你还念叨着!”
她复而笑了笑,只是眼角带着泪花,轻声道:“只是听说陈家小姐温婉可人,本是来求娶的······”
小豆子听了,用一种颇为老成的语气安慰道她,“哎,都是苦命人啊!”
黑娃在一旁听小豆子这么说,瞪了他一眼,把碗里剩下的稀粥给他,“我吃饱了!”
秦苏白撑着站了起来,她拿出剩下的碎银子,对黑娃说:“我要走了,这些银子你收着吧!”
黑娃颤抖着结过银子,看了眼秦苏白,问道:“那你怎么办?”
“我无事,你和小豆子还小,拿去买些吃的!”
“自己都管不好自己,还要管我们!”说着他把银子塞到了她的包袱里走了。
秦苏白:自己连小孩都不如了吗?
她回头看了看破庙里的两人,还是把银子放在了门口。
自己已经欠了好几条命了,不能再欠别人了!
她辗转来到陈府门口,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她捧起一撮土小心的包好,望了一眼这里埋下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