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似乎就在耳畔。段秋抬头，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友善地冲着她笑。
“你在跟我说话吗？”朦胧间有点醉意，段秋也露出她月牙般标志的笑容，“你想干什么呀？”
“想让你请我喝杯酒。”男人脱口而出。
“就想讨杯酒喝？”段秋忽然变得放荡不羁，“就不想发生点其他什么？”
“姐姐说笑呢？”男人搔搔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咱俩才第一次见面。”
“行，冲你叫我这声姐姐，”段秋豪爽道，“酒我请你喝。服务员，再来两杯啤酒。”
两大杯啤酒瞬间搁在两人面前。男人把其中一杯推给段秋，说他有点口渴，一杯就够了。
“你这人真有意思，”段秋一手托着脑袋，饶有有兴趣地看着男人，“主动讨酒喝又不占人便宜，你平时都是这么搭讪女孩子的？”
“喝酒不是我的兴趣，实在是口渴，”男人将满满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打着饱隔说，“里面的酒太贵了，我喝不起。”
“为什么不在路边摊喝？来迪厅做什么？”
“我是搞销售的，当然是来跑业务的。能在迪厅消费的都不是穷人，都有可能成为我推销的对象。”
“你是搞销售的？”段秋脸色惊变，“你要推销什么？”
“墓地，人生终点的豪宅。”
段秋刚抿上的啤酒喷张而出。她顾不上丢人，白了男人一眼，骂道：“这不是扯淡吗？”
“姐，你的观念得变一变，”男人的嘴吧吧地开启销售模式，“人这一辈子不过三万多天，住再好的房子有什么用呢？倒不如买个风水好的墓地，那可是你生生世世的安乐土……”
“我现在不需要墓地，也不考虑买，”段秋满脸通红，气咻咻地说，“你给我闭嘴，然后滚蛋！”
“姐，你先看看我们的产品再说，”男人死皮赖脸不依不饶，“我们的墓地是很火爆的，你家里人有需要的赶紧定一个，或者买一个留给自己也行……”
“我去你大爷的，你家里人才有需要呢，”段秋忍无可忍爆粗口，“骗酒喝的时候叫小姐，卖墓地的时候叫姐，你怎么不叫祖宗呢？给我滚，不然一杯啤酒泼你脸上！”
男人吓得起身站立，却没有走开。不到黄河心不死，这可能干销售的通病吧。段秋决定亲自送他去黄河，抬脚踹了过去。
那一脚抡空，男人躲开了，却因为没站稳，倒在身后一拨人的脚上。
“干什么？没长眼睛啊？”一个小姑娘尖叫起来，“我差点摔狗啃泥！冒冒失失就待在家，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连连道歉，“这个女人要打我，我不过是躲了一下……”
那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段秋，段秋竟觉得他们有几分眼熟。
“嗬，婉仪姐，这不是段组长吗？”三人中唯一的男性夸张地叫起来，“这世界真是太小了，出门喝个酒竟能看见故人！”
“丹尼，套什么近乎？还故人呢，”小姑娘翻了个白眼说，“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抄袭者罢了。咱们现在是婉仪姐的人，你说话可别惹婉仪姐不高兴。”
“小茹，我可没说错呀，”丹尼嬉皮笑脸道，“段组长在我眼里就是故人呀。她被我们原石赶出去，连秀衣场这样的小公司都不要她，太失败了！我要是受这种打击，早就上吊自尽了，死了的人不就叫故人吗？”
“你们太过分了！”段秋拍着桌子起身，哆嗦着控诉，“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人，颠倒黑白，真以为能为所欲为了？”
“我们就为所欲为了，你能怎么样？”小茹挑衅，“你抄袭婉仪姐的作品，被老板赶出原石，在我们圈子里谁不知道啊？你敢当小偷，我们奚落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
“丹尼，小茹，别闹了。我们来迪厅是玩的，何必为了一个倒胃口的女人坏了兴致？”
说这话的时候，陈婉仪优雅地将额前的头发顺到耳后根。她化着精致的淑女妆，穿一条黑色纱裙，脚上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整身下来的确让人眼前一亮，配得上她知名服装设计师的称号。
“陈婉仪，半年未见你还是这么会装嘛，”段秋冷冷道，“当初你就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才把设计图给你看的。踩着我的身体往上爬就算了，还打算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吗？我段秋又不是软柿子，我不答应。”
“段秋，公共场合你胡说八道什么？”陈婉仪逼到段秋跟前，恶狠狠地说，“丹尼跟小茹想为难你，我已经打算放过你了，你还给我蹬鼻子上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还有什么阴招？放马过来，”段秋一脸波澜不惊，“陈婉仪，我孤家寡人，工作也没了，光脚不怕穿鞋的，还怕你什么？”
“我陈婉仪要整你，有的是办法。”
撂下狠话，陈婉仪带着她两个跟班扬长而去，挑了张空桌子坐下。尽管桌子跟吧台的距离有点远，却正对着，只要一抬眸，就能看见对方。
段秋慢悠悠地喝酒。把点的啤酒都喝完以后，她觉得够了，再喝下去就醉了。
结了账，她颤悠悠地站起来，打算离去，只见迪厅经理带着两个保安朝她走来，让她配合调查，暂时不能走。
“调查什么？”段秋一头雾水，“我是你们店的客人，我做什么了你们这么对我？”
“有位小姐的戒指丢了，”经理直言不讳，“她怀疑是你拿了。”
“你开玩笑吧？”段秋郁闷地叫起来，“我从进你们迪厅就一直在这个位置，连洗手间都没去，你告诉我，我怎么偷人戒指？”
“小姐，请你耐心配合，”经理义正言辞地说，“有人举报你，我只能公事公办。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只能报警了。”
“哪位小姐举报我？”段秋气疯了，顾不上自个尴尬的处境，怒吼，“把她叫过来，我跟我当面对峙！”
“段组长，是我，”小茹走进来说，“刚刚在这儿跟你说话戒指还在，一眨眼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