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的一声：“你们的服务员?你们的服务员都是浓妆艳抹的？你们服务员一身的脂粉味?你们的服务员包里全是化妆品?”
我咂咂嘴：“那谁管着了?我们那小姑娘爱漂亮不是?”她又不高兴了：“行了，以后少让外人来，我谁都不想见。”
我点头：“人家是来照顾你，你这也需要一个端茶倒水的不是?”她哼的一声：“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小曦这人，属于话题终结者，我连着俩话题都被废了，想了想，还是得变换话题。
我笑道：“好好好，那咱说别的。”她问道：“刚才谁找你?”我一愣，她又说：“是不是胡行长?”
我心想她肯定听见了，点了点头，她又问：“他让你帮他收礼?”
我惊呼：“你怎么知道?”小曦皱着眉头：“真让你收礼?”我点头：“对啊，反正他让人联系我。”
小曦想了想：“你答应了?”看我点头，她哎的一声，心事重重的想着什么。
我笑道：“曦姐，人家的事咱就别操心了。”她问到：“人家为什么给他送礼，你想过么?”
我啊的一声：“过年了，人家给领导送点礼，还有为什么?”小曦反驳：“是没什么，可为什么要你来收呢?你想过没有?”
我点了点头：“送他家，不方便吧?”小曦问到：“逢年过节的给领导送点礼，有什么不方便?”
这是我刚才说过的，可经过小曦一复述，我也有点奇怪，按说送礼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胡哥既然让我来收，难道说这事跟我有关?
小曦看我不说话，问到：“你知道帮人代收礼，这也算是变相的帮人贪污受贿，这都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我挤出一点笑容：“曦姐，可能么?”她叫到：“怎么不可能，某某领导家里老婆帮着收礼，最后判刑几年几年，某某领导保姆帮着收礼，判刑几年几年，你以为跟你闹呢?”
我想了想：“不会的，人家胡哥对我很是客气，人家怎么会害我?”她切的一声：“上次接我回来那个大高个，是你介绍来的?”
看我点头，她又问：“那就是你找的替死鬼?”我赶紧摇头：“那可不行，那是我兄弟，小时候一个被窝长大的。”
她喘了一口气：“我就问你，我说的话你什么时候听进去了？”我嘿嘿一笑：“曦姐，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唯独这一件事……”
她呵呵一笑，笑声里充满了轻蔑：“你听什么了？我让你远离你们负二的那帮人，你听进去了？我让你多结识几个领导你听进去了？我让你把领导收受贿赂的账目弄清楚你听进去了？”
最后这句话吓得我一下弹起来，作势要捂住她嘴：“我靠，你小声点，喊什么。”小曦也觉得有点失态：“你说吧，你听进去什么了？”
我陪着笑：“曦姐，我现在认识好多领导，我还认识好多企业家，这一条我还是听你的，关于第三条，咱们就别在这谈了吧。”
她又是哼的一声：“第一条呢，我越让你远离你就靠的越近是吧？”我点点头：“曦姐，你知道的，日久生情啊，我跟他们同事这么久，怎么可能做到远离他们？再说了，上次咱那事，还不多亏了这帮兄弟帮忙么？
小曦喊道：“那是帮忙么？那是欺负人。”我皱着眉头，摸摸额头，心想今晚碰到的所有人都喜欢对我大吵大叫，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小曦说道；“那我问你，你整天跟他们谈兄论弟的，真要到你有困难了，谁能帮你？”我说：“都能啊，比如说咱们在这出什么事，我一个电话，要人有人要车有车，那还不行？”
小曦说道：“我说的帮你不是这种帮你，我说的是……”重重的咽了口口水，又调小了音量：“替你顶罪。”
我心里哈哈大笑，替我顶罪？看古惑仔看多了吧？老子行的端做得正，杀人放火的事我是不敢的，什么酒后驾驶我也没证，我干嘛要找人替我顶罪啊。
站起来给小曦盖了盖被子：“曦姐，越说越不像话了，行了，早休息吧。”她推我一把：“坐下，我还没说完呢。”
我也有点不高兴了：“曦姐，你说吧，可你别在说废话了，说来说去净说些没用的。”她盯着我，让我心里有点发毛，还是笑道；“曦姐，你说啊。”
她哎的叹口气，半天说道：“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我心里呵呵一笑，心想我要知道这些古文诗词的，我他妈还当个P服务员，我早就报考清华大学了。摇了摇头:“曦姐，你别问我听没听懂，就是你让我再重复一遍我都觉得不可能。”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叹着气说道；“这是语出孟子离娄上的一句话，意思是自己损害自己的人，不和他谈有价值的话，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人，不和他做有价值的事。”
她说的很慢，可能为的就是让我听进去，我仔细的品着她这句话，不仅有点哑然失笑，人都说文明人骂人不带脏字，我曦姐更厉害，她骂我，直接用古文。
小曦也不说话，就是等着我，我问道；“曦姐，我实在是不明白，你说我正在做损害自己的事？我还对自己不负责任？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小曦这会倒是冷静了，不过还是板着脸：“你要是觉得你现在的生活还都挺好，那么你就是自甘堕落。”
我心里一惊，我?自甘堕落?
堕落这个词，在字典里解释为，是思想和行为向消极的方向倾斜，在我认为，一个人只有不工作，混吃等死，又或者是陷入无法自拔的深渊中，例如吸毒，赌博到倾家荡产还整天无忧无虑，那才叫堕落，
我有正经的工作，每天兢兢业业，省吃俭用，月底还能拿工资，我这叫堕落?
看我要反驳，小曦说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对于各个领导花天酒地，贪污腐败视而不见，你这就是自撅坟墓。”
这下我是真的怒极反笑：“曦姐，你的意思，那帮领导在用公款这大吃大喝，夜夜笙歌，然后贪污腐败，最后这些错都在我了?”
小曦看着我：“你是从犯。”我点点头：“嗯嗯，到时候我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代收快递，这也犯法了?”
小曦说道：“那他们会给你好处费，哪怕是你抽一支烟，喝一口酒，你都有罪。”
我笑道：“那也得有证据吧，到时候我来个死不承认，怎么样?”她咧咧嘴：“你想的可真简单。”
我一本正紧的说道：“曦姐，我跟你说个大实话，我现在认识的所有人，不管他干了什么，我都管不着，这话我也跟你说下，你呢，想贪污想受贿都没什么，关键时刻，我能保护你。”
她也正色得说道：“你能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既然话说到这了，我也实话告诉你，到时候你别后悔。”
我打个哈气，又擦擦眼泪：“行了曦姐，你也别杞人忧天了，这都是没有的事，就好像我，天天为了梦想能中500万以后怎么花钱而担忧，你说这可能么?”
她哼的一声：“赶紧关灯，就好像谁喜欢和你聊天一样。”
我哈哈一笑，赶紧去厕所洗洗脸，关了灯，又给小曦整理了一下被子，溜达着去沙发躺下。
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脑袋里全是小曦刚才跟我的对话，不得不说，她的话有点吓着我了，与其说是吓着我，不如说是让我有点担忧，到底我现在在干什么?我干的这些事情，到底对不对?
说下天来，我就是一个服务员，顶多在各种领导受贿的道路上帮了个小忙，难道说，这也犯法了?
翻来覆去的好容易睡着，一觉醒来，是妮妮把我叫醒的。
简单的一收拾，悄悄地出了门，汇集了喆哥，又回去酒店。
伺候着市长吃完喝完，简单的一收拾，又找了喆哥，开着车回去。
迷糊了一会，溜达着进去病房，正好赶上妮妮扶着小曦，从厕所出来。
我赶紧接过来：“干嘛下地啊，你再扯着伤口怎么办?”她推我一把：“不用你扶。”
我冲着妮妮一笑：“行了，你也回去吧，喆哥……嗯，你走吧。”俩人客气几句，先把小曦送到床上，又把妮妮送出门。
再回来，小曦坐在病床上，也不知道从哪弄了把梳子，坐在在那梳头。
我哈哈一笑：“曦姐，你说也没人看你，你梳什么头”。她把眼一瞪：“对啊，你这句话说的对，你现在在看着我，你就不是人。”
我嘿嘿一笑，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轻轻的接过梳子，又揽着她脖子：“曦姐，躺下吧。”
费力的把她放倒，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混合着医院的味道，有点赏心悦目。
哈哈一笑，赶紧坐下，小曦说道：“笑什么?”我立马拉下脸，呜呜的哭了两声：“曦姐，这下满意了?”
她倒是乐了：“别跟我没正行，看你那样，赶紧睡觉去吧。”我整理了一下发型，又摸摸下巴：“我这样?我又帅了?”
俩人正闹着，门外有人敲门，于副院长，带着几个人来查房了。
几个医生忙活着，我跟于院长出门聊了几句，老远的就看着潘局带着一个小伙子过来了。
这个于副院长立马迎上去，脸上带着媚笑：“领导，你怎么来了?”潘局根本不理他，冲他一笑，走到我跟前：“哎吆，小文，你这是多久没睡觉了?”
我冲人一鞠躬：“潘局，我这是刚睡起来，可能是在沙发上睡不踏实吧。”他哈哈大笑，拍拍我肩膀：“要不给你加张床吧，你睡沙发，等到老了你腰疼。”
我笑嘻嘻的摇摇头，旁边的于副院长倒是很热情：“好，我通知人搬一张病床上来。”我赶紧拦着：“别啊，于院长，别麻烦了，我睡沙发挺好。”
我心想人家潘局既然来了，总得让进去看看小曦的情况吧，让着他：“潘局，里面坐吧。”他摆摆手，回头冲着跟他来的那一位说道：“你在这看着点。”根本就没理于院长，搂着我肩膀，俩人去了楼梯间。
递给我一支烟，又给我点上，俩人抽了几口，他笑眯眯的问道；“胡行长说今晚让你帮他寄存点东西？”我眼珠一转，心想这个“寄存”，这个词用的好，点了点头。
他抽了几口烟：“行吧，我那也有几个，你帮我一块存上吧，先放你宿舍，等我要的时候我再来拿。”我不置可否，冲他一笑，又是点点头。
俩人又聊了一会，无非就是谈了谈姑娘们的事情，溜达着出来，潘局又是板起脸，招呼着他那个小跟班，俩人走了。
我跟于院长一直送到电梯间，看着门缓缓的关上，这个于院长冲我笑道：“我给你弄张床吧，你这么躺着也不行。”
我摆摆手：“哥，真不用，我没事，年轻人么。”他点点头，跟我客气一番，又依依不舍的走了。
这人对我的态度，刚开始是敷衍我，只是知道我是旅游局小领导的家属，冲我一笑就算是客气了，等我给了他2000块购物卡，估计在他心里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懂事的孩子，也不想着跟我有什么交集，甚至可以说是怕我麻烦他。
可今天潘局来闹了这么一出，我从心里能感觉到，这个于院长对我的态度变了，他之前对我也客气，可都不如现在，现在是真客气，甚至是有点巴结。
回去倒头就睡，这一下就睡到下午4点，着急忙慌的爬起来，看着小曦也醒着，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我在她面前一划拉，叫到；“曦姐，你……”她看我一眼，笑道：“睡醒了？”我问道：“你怎么不叫醒我，你不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