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镜又释然一笑，道：“其实挺美的。”
这下反而换玉千澄不自在了。
“走吧。”
离镜伸出手要拉她。
玉千澄却故意无视了，径直走下去。
离镜挑眉，看看自己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
离镜挑了个好地方，视野开阔，而且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看烟火。
没错，又是摘星楼。
他似乎很喜欢这里，这里很高，几乎能将整个皇宫尽收眼底，极目远眺，甚至能够看到东边的城门楼。
玉千澄站在这里，想到那天的情形，她被推下楼的时候，慕容凛毫不犹豫地跟她一起跳了下去。
那一刻，他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也会死呢？
他有没有想过，他死了，他曾经千辛万苦奋斗出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而他一心要守护的家国天下，永远都与他无关了。
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那一天，他到在她面前的样子。
她发现自己从未那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明明一开始，她无数次诅咒他去死，甚至恨不得亲手将他送进地狱去。
“想起什么了？”离镜问。
玉千澄回过神，摇头：“什么也没有。”
“很不容易，已经可以控制情绪波动对蛊的影响了。”离镜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哪怕想起他，也可以不再心痛了吗？”
玉千澄面容冷漠：“你想多了，我没有在想他。”
“是么？”离镜显然不信，“你眼睛看的那块地方，是他昏倒的位置。”
玉千澄不耐烦地道：“无聊。”
离镜掀起嘴角一抹凉薄的弧度，道：“你尽管想，反正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
“不需要你一再提醒我。”玉千澄瞥了他一眼，目光里尽是冰冷而锐利的恨意。
离镜伸手捏住了玉千澄的下巴，问：“你很恨我？”
“显而易见！”她倔强地瞪着他。
“是我造就了你，是我给了你一切。”离镜的眼神也越发凌厉，杀气毕现。
玉千澄觉得，他下一秒可能会把手移动到她的脖子上，然后亲手扭断。
她只是冷笑不语，仿佛期待着他这样做。
“杀了我，这样我们都解脱了。”
“你休想！”离镜松开了手，攥成拳头，“你的生死，由不得你自己。”
玉千澄轻哼一声。
又转过身去。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天空被拉上一层黑色的幕布。
宫里的灯亮了。
她看到不远处两只巨大的灯笼上 写的字。
“找到你”
她微微蹙眉，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宫灯上什么时候会写字了，就算写，也不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字吧？
接着，天空炸开了第一朵绚烂的烟花。
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
她听到了远处的欢呼声。
宫里也跟着热闹起来。
天上逐渐飘落下来一些细碎的纸片，彩色的。
玉千澄伸出手，抓住了一片。
然后看到了上面一行字：无论你在哪里，我一定找到你，等我！
没有署名，也没有言明是对谁说的。
但玉千澄忽然明白，这场烟火是为谁放的。
是慕容凛，他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没有放弃，也不会放弃，要她等他。
眼泪不期而落。
原本已经控制的很好的蛊，忽然就不可遏制地发作了。
痛苦如同潮水席卷而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站在这样高的地方，然后身体失去了平衡，笔直地坠落下去。
那一刻，她开始害怕，她不能死去。
离镜站在那里，竟犹豫了几秒，然后还是跟着跳下去，在玉千澄落地之前，将她扯了回来，又带她飞上了摘星楼。
玉千澄依然捂着心口，疼的脸都扭曲了。
离镜狠狠地将她丢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了她身上，居高临下地问：“是不是很有趣？他越是让你感动，越是让你爱到无法自拔，你就离死亡越近。”
“他对你的爱，就是你最大的魔咒。”
玉千澄看着他，却笑了，忍着巨大的痛楚，道：“那又如何？我们相爱，就算是魔咒，也甘之如饴，就算会死，也在所不惜！”
离镜的眼神冷得如同幽冥深渊的冰河水。
“我会杀了他！”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背叛过你的人是我，差点儿杀掉你的人也是我，你应该要报复的人也是我！”
“可是杀掉你，谁来承担我的报复？你只有活着，痛苦的活着，我才能折磨你，让你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痛苦和煎熬。或许杀了慕容凛也不是最好的报复，最好的报复是让他忘掉你，是让你眼睁睁看着他爱上别人！”
离镜的眼神疯狂而邪恶。
“是了，这才是好办法，这才是你应该感受到的最大的惩罚。”
玉千澄笑了，道：“你可以想尽一切办法与他为敌，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地刺杀他，或许会成功。但是你永远也别想操控他。”
“他比你想的要强大！”
“赌一赌么？”离镜勾起唇角一抹冷笑，“就赌他对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好不好？”
“不需要赌，他已经证明过了。”玉千澄眼神里尽是温柔，“他证明过了，他爱我，胜过于爱一切。”
当他为她甘愿去死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男人有时候会热血上头，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但未必一直都会不理智。或许你可以试试我的方法，他爱你，可未必了解你。”
“什么意思？”玉千澄问。
“如果有个女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行为举止，一颦一笑，都别无二致，你说他会不会认为那就是你？”
离镜的笑容越发邪气。
仿佛自己想了个绝妙的主意，因此隐隐得意。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玉千澄生气地问，“我答应过不会再见他，你没有必要再打他的主意。”
“是吗？你当我没看到你刚刚看到纸片上的留言时的表情吗？”
“你分明就是在期待，你还是想见他，还是想回到他身边。”
“我连想也不可以么？离镜，你以为你是谁，你可以控制我的自由，逼着我对你言听计从，逼着我不能离开你身边，但你无法控制我的思想，控制我的感情，除非你把我变成一个白痴！”
玉千澄气得咬牙切齿。
“是的，想也不可以！”离镜恶狠狠地道，脚下的力道加重，几乎让玉千澄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