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千澄也知道，危机一触即发，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剩下的粮食还够发几天的？”玉千澄问。
“三天。”杨严书竖起三根手指，满脸的疲惫和苦涩，“三天以后，一切都会失控。”
没有粮食赈灾，他只能去谢罪。
他获罪倒霉，哪怕被砍了脑袋，也不过是一条命而已，可成千上万灾民的命，该怎么维系？
这灾区离京城不足百里，一旦这里发生了曝乱事件，京城也会岌岌可危。
最可怕的是，别有居心算计这场阴谋的人，也许就躲在京城里，等待着曝乱发生，好趁乱起事。
玉千澄沉默了，她知道事态紧急，但她并未就此乱了阵脚。
在灾情发生的时候，她就知道，如果有人想要暗算慕容凛，把他推翻，肯定会趁着灾情搞事。
“那就在三天之内，找回这批粮食。”
“大哥，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安定民心，去把那些领了毒米的灾民手里的米换回来，我几个月前庄子上收了两万担粮食，先拿来给你救急。”
玉千澄也只拿得出这么多了。
而且拿出来之后，她这一年也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不过灾情一过，可以从江南买米过来。
重要的是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怎么能要你的米呢？”
杨严书觉得这样实在不妥，那是玉千澄的私人财产。
要她用私人的粮食贴补，说不过去。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人命关天，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那些田庄，少部分是我自己置办的，大部分都是他送给我的，如今拿出来帮他一把，也说得过去。”
玉千澄也不只是要帮慕容凛。
这些天，她天天和灾民们相处，是真的不忍心看着这些人失去了自己的家之后，还要饿肚子等死。
她就算拿出全部的家当往里面贴，她也有能力几年之内赚回来。
那些平凡的百姓，他们只能一辈子辛辛苦苦，养家活口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可如果连活着这么低的要求都做不到，那就太惨了。
杨严书看着玉千澄，终于道：“阿澄，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胸怀的女子。”
“说什么呢，我也就是个普通人，我盼着你办好这件差事，能够仕途顺畅，将来也好照应我啊。”玉千澄玩笑道，不想让杨严书觉得太亏欠她。
杨严书也知道她在说笑。
几遍他这个官做得再高，玉千澄也不大会需要他的照应。
她要想找人照应，那慕容凛不是更好的选择么？
杨严书知道这时候说再多感激的话，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尽快将被人替换的二十万担粮食。
“能藏得住二十万担粮食的地方不多，他们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料到会下这场雨，应该是下雨之后才动手的。”玉千澄细细分析起来。
杨严书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已经派人在附近查，应该也不可能送到很远的地方。”
玉千澄点头，道：“那咱们就分头查，你那边在明处，我在暗处，双管齐下。”
“哦……毒药的事儿也得尽快处理了，我去看过了，死掉的那两个病人，应该是被人故意下了毒毒死的，不是义诊棚的药出了问题，那两个死者家属也应该是被人收买了，故意在闹事，大哥可派人去查查他们，顺藤摸瓜，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玉千澄的话提醒了杨严书。
他为了粮食的事儿焦头烂额，一时到时没顾上义诊棚出的乱子。
“义诊还是要继续开展，不然病的人多了，互相传染，很可能发展成恶性时疫，到时候更糟糕。”玉千澄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杨严书道：“嗯，只要把闹事的人给稳住了，义诊自然可以继续开。只是有几个大夫被打伤了，他们怕是不愿意再出诊了。”
“哎……”玉千澄也了解，大夫大多都是义务劳动，出这种义诊，又累又没得赚，还被打了，自然委屈又愤怒。
医患矛盾一起，怕是很难勉强那些大夫继续为灾民看诊了。
“这事儿还得石大夫出面，他是义诊棚领头的。”玉千澄想了想，自己是不方便出来说话的，石大夫毕竟在那群义诊大夫里，算德高望重的那种，肯定能说服其他人继续出诊。
杨严书点头：“这事儿你就不必操心了，我会想办法的。”
“好，那我就先走了，你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玉千澄还是不想暴露自己。
“嗯……对了，王爷……”杨严书喊住了玉千澄，“他也来了。”
“嗯？他不应该在京城坐镇么？”玉千澄无语了，跑来这里做什么呢，京城不能乱，他要不在，出了啥事儿，他怕是回不去了。
杨严书挠挠头，道：“估摸着是不放心这边的事儿，而且二十万担粮食失踪了，他也不可能不管不问。”
“哎，你还是劝他早点回去，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京城那边是不能乱的。”玉千澄提醒他。
“那个……你还是打算继续躲着？”杨严书问。
“这时候了，提这个做什么？我暂时还不想见他。”玉千澄表情忸怩起来。
越是拖延，就越是不敢轻易见了。
虽然大概率，慕容凛也知道她没死。
但是她就是过不去那道坎，索性暂时当起了鸵鸟，继续躲着呗。
杨严书道：“随你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他刚好出去了，但这两日估计会住在这里，你要是不想碰见他，就别过来了，有事儿让小茂传话。”
“好。”玉千澄点头，匆匆忙忙戴上面具就出去了，生怕遇到慕容凛。
她前脚刚走，后脚慕容凛就回来了。
杨严书也不得不感慨，这俩人到底算是有缘还是没缘？
杨严书将自己已经找人调配了两万担粮食的事儿告诉了慕容凛。
虽然跟赈灾粮比是杯水车薪，但好歹能够多扛几日，给足时间让他们去找丢掉的那二十万担粮食。
慕容凛问：“这个关头，谁那么大方，竟肯出借两万担粮食？”
杨严书早已知道他会问，便道：“是一个南诏富商，因为跟阿澄有几分交情，前段日子刚到京城来，还来拜访过我，这次南河水患，他也非常积极地在帮忙。”
“南诏的富商？”慕容凛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认真地看着杨严书，等待他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