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太师又开口了，“不是说了，要在这里等么？管后宫发生什么呢？我们只管等着结果就是了。”
太师依然如老僧入定一般眯眼坐在那里。
反正不管外面打翻了天，他也照样不着急。
可其他人就没那么淡定了。
“说不定是太后识破了燕王的诡计，他诬陷陛下的事儿恐怕是真的！”林遇又开始煽风点火了。
有人附和，也有人沉默，还有人暗暗着急。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进来通报：“燕王好像打出去了，惠太妃也跟他一块儿呢！”
太师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微微点头，还是不言不语。
而此时，慕容凛已经和惠太妃星云等人，冲到了重华门前。
过了这道宫门，就没人能拦得住慕容凛了。
慕容泽和沈慕楠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这个时刻，也把能集中的力量都集中起来，无论是宫门内还是宫门外，都被围成了铁桶一块。
“绝对不能放他离开！”慕容泽忍着伤痛，还亲自赶来督战。
哪怕慕容凛只带了寥寥几个人，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都清楚，这几个人的战斗力。
慕容泽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之前的伤，竟觉得头晕目眩起来，而且浑身还发冷，难受地直吸鼻子。
“陛下，你怎么了？”沈慕楠发现慕容泽不对劲。
慕容泽努力眨了眨眼睛，道：“没……没事，可能是刚刚受伤造成的！”
沈慕楠更觉得奇怪了，慕容泽受的也是外伤，不至于这个反应啊。
看他眼神都涣散了，还不住地发抖，像是有什么隐疾似的，呼吸急促，脸色发白发灰。
“陛下，要不您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沈慕楠好意劝道。
慕容泽还想强撑，但身上的反应越来越难受，简直如百爪挠心一般痛苦难耐。
“那……那朕就先回去了，等好一些再来，你可千万不要放走慕容凛，杀了他，最好杀了他！”
慕容泽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沈慕楠也一再保证：“陛下放心，臣自当尽全力为之。”
慕容泽这才让人赶紧抬着他回紫宸宫去了。
太后在永安宫里也坐立难安，她知道，这是一场比当年弑君更艰险的一次斗争，赢了，从此未必能够太平，可输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慕容凛绝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只是让她在永安宫里颐养天年。
她选择帮慕容泽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和慕容凛恩断义绝了。
“薇容，你说……”太后欲言又止，她第一次担心到这样的程度，毫无把握，毫无底气。
薇容皱着眉头，却还是努力安抚道：“太后，您安心，世子和陛下都去了，这么多的大内侍卫，还有皇城司的人，难道还拦不住他们几个人么？”
“是啊，我们人多势众，不怕。”太后努力平息自己慌乱的心，“可我怎么左眼皮一直跳呢？”
“太后是太紧张了，要不要奴婢为您按一按肩膀，松乏松乏？”薇容问。
“不……不用了，哀家想到门口去看看。”太后起身，走了出去。
薇容只好跟上。
惠太妃渐渐也有些力不从心了，她毕竟年纪大了，哪怕一身好本事，也难像年轻人那样能扛。
慕容凛也留意到了惠太妃的疲惫，对她道：“太妃，您歇一会儿，离我近一点。”
惠太妃却倔强地道：“不用，我还撑得住！”
“我来是为了带您安全出宫的，您可别让我白跑一趟。”慕容凛这才说出自己进宫的原因。
惠太妃微微愣了一下，继而就明白了。
冷笑了一声，道：“真是我的好姐妹，竟连我也一并算计上了！”
“太妃不必大惊小怪，人心易变，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慕容凛倒是想得开，“当年义结金兰的心是真的，如今为了利益算计伤害，也是真的。”
惠太妃却道：“我没有你那么想得开，她是叛徒，她忘恩负义，当年我和你娘，拼命地帮她，哪怕我知道先帝的死有猫腻，我也没有多问，因为登上太后宝座的是她，是我的好姐姐，我怎么会去质疑他呢？”
慕容凛又替惠太妃打掉了冲她过来的几个人。
手起剑落，血肉四溅，如同切菜一般，他面无表情，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
惠太妃早年也是去过战场的，倒也能泰然处之。
但是血溅到自己身上，还是不住地皱眉。
毕竟她爱干净。
慕容凛可不管那些，战场上浴血奋战，哪会在乎什么干净还是脏呢？
所以杀人时，他向来都是异常粗暴和冷静的。
星云和老郝他们也如出一辙，一个个杀红了眼，仿佛眼前已经不存在人了，都是一群待宰的猪。
“真特娘的多，杀的老子手都酸了！”老郝忍不住骂了一句。
小六呵呵直笑，问：“老郝，要不要比一比，看今儿谁得的人头多？”
“你俩别闹，以为这是在玩呢？”星云忍不住提醒他们，事关主子的生死，不能掉以轻心。
“将军，您着什么急，咱们的人就快到了，我怕待会儿咱都抢不到人头了！”小六笑盈盈地道。
星云无奈摇头，知道小六年轻，玩性重。
“还是要小心，别叫王爷受了伤，他重伤才刚刚好些呢！”
“知道了！”
老郝和小六齐声应了。
沈慕楠知道，如今他能赢的唯一机会，就是用人海战术熬死慕容凛。
可看慕容凛依然面不改色的样子，他也有点发憷了。
最糟糕的是，他的人也开始害怕了，不太敢往前冲。
慕容凛他们周围是一圈尸体，空气里都弥漫着污浊的血腥味儿，实在令人作呕。
这样的场面，太过惨烈，沈慕楠看一眼都要吐了。
他强忍着不适，继续发号施令。
“都给我冲，不要怕他，他们快不行了，拿下慕容凛人头的，赏黄金万两，封千户侯！”
这实在是莫大的诱或。
为了这重赏，也有不要命的人继续冲了。
而这边，慕容泽匆匆回到了紫宸宫，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还是被人抬到龙床上的。
“快……快传太医！”
慕容泽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比渴望着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心里仿佛爬了一万只蚂蚁似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