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前，这几年，那些老臣除去几个聪明的，早早告老还乡，其他的都被他杀得差不多了。满朝文武，谁还敢跟他唱反调？”
“他现在宠幸的，都是那些奸佞小人和妖妃的娘家人……”
“我也是因为数次劝谏他，才遭到他的厌弃，要不是因为我是南月的郡主，他会直接废了我，然后立妖妃为后。”
“你看看我的脸……这都是妖妃所为，还有我苦命的皇儿……如今还不知道在受什么苦。”
慕容文晴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以你在北秦多年的经营，不至于败得如此轻易，那个贵妃，是什么来历？”慕容凛问。
慕容文晴道：“不愧是摄政王，竟能想到这一点。那个女人……她是王家后人。”
“王家，是北秦的王家？”慕容凛皱眉，“不应该，北秦王家就算想要操控赵霁，也不至于想要毁掉北秦的江山。”
“不是那个王家，而是曾经打造出弑天剑的王家。我想你们应该都听说过，那个王家是以锻造神兵利器出名的王家。和北秦第一世家王家不是同宗，但也因为他们家族的贡献，也颇受先帝的器重。但是当年赵霁扳倒太子，也牵连了王家，王家一夕间被灭门。”
“不过总有几个漏网之鱼，这个贵妃就是其中之一。她是回来为王家复仇的，可惜赵霁早已被她迷昏了头，根本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玉千澄听到这里，脑子轰隆一声，联想到了很多。
王麻子也是那个王家的人。
如果这个贵妃和王麻子是一家，那现在王麻子到底是被人绑走的，还是自愿走的？
他是要回北秦复仇的吗？
但这一切，玉千澄不能当着慕容文晴的面说。
慕容凛自然也考虑到了。
他又问慕容文晴：“既然王家已经在多年前被灭了门，这个贵妃到底凭借什么回来复仇？单凭美貌么？”
“不……她 当然不可能是一个人。她背后还有当年太子的余党，那些人一直处心积虑要为太子复仇，所以收养了这个王家的女儿，把她培养成妖精一般的人物，再送到了赵霁面前。”
“短短几年，她就从一个小宫女爬上了贵妃的位置。恐怕再过不久，便要成皇后了，而赵霁也完全被她掌控在手心。”
“也怪我，当初太掉以轻心。毕竟这些年，赵霁身边的宠妃如同流水一般，但没有一个是长久的，毕竟男人嘛……只要、我稳坐后位，我的儿子稳坐太子之位，谁受宠，又有什么关系呢？”
“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支持我的大臣们一个个被害，而我又接连中了那个女人的计，加上赵霁对她言听计从，我才发现已经无力回天。”
慕容文晴满脸懊悔。
听到这里，慕容凛和玉千澄也就明白了。
“那你逃到南月，是打算做什么？”慕容凛问。
慕容文晴紧咬下唇，似乎难以启齿。
“我想去找太妃娘娘。”
“找太妃做什么？”玉千澄问。
慕容文晴道：“我知道找你们，你们肯定不愿意帮我，但太妃心善，她若知道我的遭遇，总会顾念旧情。我什么也不求，只希望能够救我的儿子……那妖妃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拼了命地逃出来，除了南月，我还能去哪里呢？”
慕容文晴痛哭失声。
“我知道，我知道从前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知道我不配求你们帮忙，我也没脸说出口，但是……我……我不想让我的儿子枉死。”
慕容凛懒得听她哭诉，道：“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难看得很。”
慕容文晴止住了哭声，扑通跪在慕容凛的面前。
“摄政王，求……求求你了，这条命我都可以不要，只求你这一次去北秦，能够救出我的儿子，我知道除了你们之外，别人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这辈子给你们做牛做马都可以，求求你们了！”
玉千澄看着慕容文晴，想到当年她带着北秦使团来南月时的得意，不禁唏嘘。
人生的际遇，真是变幻莫测。
慕容文晴当初一心为了北秦争取利益，是真正地舍弃了自己的母国和慕容这个姓氏。
那时候，她肯定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需要南月当后盾的时候。
可是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走投无路的时候，才想起，原来最后她能依靠的，还是娘家。
玉千澄当然没有同情心泛滥，打算以德报怨。
可是这件事和她与慕容文晴的私仇无关。
正如赵霁再无情，也不敢公开废后一样，慕容文晴身上还有南月郡主这个标签。
慕容凛还必须要为她出头，不然丢的是南月国家的脸。
南月当年送出去和亲的公主、郡主的，可不止慕容文晴这一个。
西凉国和南诏都有。
这些和亲的女子，也为南月立过功，为和平做过贡献，哪怕是慕容文晴背弃母国，但才和亲那些年，也是为南月做出过很多牺牲和奉献的。
冲着这个，慕容凛也不能不管。
不然以后当国家需要这些女子牺牲个人幸福，为国捐躯的时候，她们又怎么还能心甘情愿？
慕容凛没有当面应承慕容文晴什么，只是派人把她送回了京城，交托给了太妃代为照看。
玉千澄问他：“到了北秦，这件事打算怎么处理？”
“装傻。”慕容凛道。
“什么？”玉千澄不解地看着他。
慕容凛道：“北秦皇后不能露面，总不能北秦太子也不来拜见一下本王吧？”
“哦……”玉千澄立刻明白了。
慕容文晴逃走了，北秦皇帝肯定会找借口遮掩这件事。
如果慕容凛主动提起，那北秦皇帝就会有所防范。
到时候恐怕连慕容文晴的儿子也会遭殃。
为了安抚慕容凛，北秦皇帝应该会让太子出来见慕容凛，把慕容凛安抚住，慕容文晴这件事便能遮掩过去。
到时候要救慕容文晴的儿子，自然容易很多。
当然不只是为了救慕容文晴的儿子，更重要的是王麻子。
如果王麻子知道那贵妃是他们王家的人，到时候会不会直接投靠了北秦？
他可是掌握了所有尖端火器的重要人才，一旦他投靠北秦，北秦可能很快就能拥有神威大炮。
这才是慕容凛决不能允许的事情。
一旦北秦拥有火器，那两国的和平局面将会再度被摧毁。
虽然南月不怕跟北秦开战，哪怕拥有同样的武器，南月也肯定更胜一筹，打仗自然不只是比谁武器更先进，还要比经济，比人力。
但打仗对如今正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南月而言，也不是好事。
点燃战火，必然会殃及百姓。
慕容凛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国家富强，百姓安居乐业，又怎么忍心将这一起摧毁呢？
他都做好了退休的准备了，更不愿意开战。
所以必须要在最坏的情况发生之前，将王麻子找到，并且带回南月去。
慕容文晴的事儿，他就必须要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