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爷您应该知道的，摄魂术，尹婉心之前不是对您使用过么。”
玉琴楼提醒了一句。
“可是那会伤到她。”慕容凛摇头，“摄魂术会让人迷失。”
“那是因为尹婉心的摄魂术并未达到至高境界，后来我研究了一下，才发现真正的摄魂术，可以对人没有伤害而达到让人尘封某一段记忆的目的。”
“只要把爱上你的这段记忆抹去。”
“王爷，您自己想清楚吧，要不要这么做，当然……如果能让蛊王帮她解蛊，自然再好不过。”
慕容凛一直没有说话，沉默着，仿佛静止了一般。
玉琴楼也没有再多话，自动离开了，留下慕容凛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玉千澄醒来的时候，看到玉琴楼就站在自己面前。
险些被她吓到了。
“你怎么在这里？”
她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枫叶和松枝呢？”
“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玉琴楼撇嘴，“最后你还是自己没忍住。”
玉千澄知道她什么意思。
“随你怎么说吧，我知道你想嘲讽我，不过没关系，我愿意，我就算死在慕容凛身边，也好过一辈子困在离镜身边。”
玉千澄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玉琴楼哼了一声，问：“你真的不怕死？连心蛊可不是开玩笑的。”
“人谁无死？反正我也活够本了。”玉千澄坦然道，“不如搏一把，也许并不会死呢？”
“你指望蛊王？”玉琴楼问，“你知道的，离镜的蛊术恐怕早已超越了蛊王，那个老头子未必帮得了你。”
“所以我也说是搏一搏。”
玉千澄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面临怎样的艰难局面。
也知道自己离开离镜，九死一生。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回来了。
玉琴楼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用摄魂术帮你将慕容凛从记忆里抹去，你不爱他，就没事了。”
玉琴楼道。
玉千澄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我不会那么做，我是为他才回来的，如果要我忘记他，那我回来也没有意义。”
“我爱他，直到他快死的时候，我才看清楚自己的心，我不后悔，死了也不后悔。”
玉琴楼长叹一声。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固执，不，你比从前更固执了。”
“这不是固执，是听从本心，有的人可以活到一百岁，可有的人在二十岁那年就已经死了。我就想这辈子痛痛快快地活着，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爱值得爱的人。”
玉千澄伸展了一下、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整个人都跟着通透了起来。
“当我决定和黛儿交换，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哪怕余生还有一天，我也想和我爱的人共同度过这一天。”
玉千澄露出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玉琴楼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酸溜溜地道：“你要是早这么想，倒也没有这许多的事儿了。”
“如果不经历一番折腾，我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心意究竟是什么呢？人就是这么奇怪的，浑浑噩噩过了很久，寻寻觅觅，却又不知道目的到底是什么。”
“等到发现自己失去了，或者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的时候，才突然明白，我想要的没有那么多，就是和我爱的人，过好每一个平凡的日子。一茶一饭，一生一世。”
“小楼……”
玉琴楼的身体震了一下。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玉千澄喊她这个名字了。
久到她都记不得上一次她这样喊她是什么时候。
“我甚至不再生你的气了，我在离镜那里的时候，忽然收到你用树叶写的密信，我都欣喜若狂。就好像一个在外打了很多年仗的人，收到了亲人的来信一般，亲切又怀念。”
“那时候我就一个想法，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去，哪怕还要经历一遍水牢的酷刑，我也愿意。”
“相比于离镜，你显得可爱太多了。”
玉千澄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玉琴楼的狠不过是流于表面的，外强中干。
而离镜不一样，她给她留下的阴影，恐怕这辈子都消散不去了。
离镜这两个字，光是想想，都会让她心底发寒。
玉琴楼表情极为不自然，道：“你说这些干什么，我才……才不需要你夸我可爱呢！而且我之所以那么对你，也是因为你先背叛我！”
“算了，不重要了，我一点也不想计较过去的事情，我只想珍惜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不知道离镜会不会再度把我拉回地狱里去，但现在……最起码现在，我要过得开开心心的。”
“我永远不会选择抹去我的记忆，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我都要完完整整地保留下来，因为没有了记忆的我，就不再是我了。”
玉琴楼问：“可如果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慕容凛呢？他如果爱你此生不渝，你死了，他能接受吗？如果他不是那么爱你，那你为他死了，值得么？”
“我不是为他死。我是为他回来，我待在他身边觉得高兴满足，但这其实是为我自己。死亡也无法阻止我不顾一切奔向他，就是这样的冲动，才让我甘愿冒险。”
“从前我以为，我付出爱，也应该收获爱，当我得不到的时候，我就开始愤怒，痛恨，然后伤人伤己。可现在我觉得，付出爱本身就很快乐，如果能得到相同的回应，那简直是十倍百倍的快乐，如果不能……那我爱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人本身，就已经得到了快乐。”
玉千澄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
不只是眼睛，是整个人都在发光，明明屋里没有阳光，玉琴楼却觉得满室清辉。
“我不懂。”玉琴楼摇头。
“没关系，不懂也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我现在很好，很快乐，哪怕会受到连心蛊的锥心之痛，也依然无比快乐。”
玉琴楼问：“如果一辈子都这样呢，不痛苦么？”
“如果解不了蛊的话，我的一辈子，应该不会太长了。”玉千澄笑了笑，“最近心痛的时候，陷入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快了，你了解连心蛊，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玉千澄却没有对死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