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使兰花蔻吗?”
一股魔音从洞室深处传来,带着嘲讽和轻蔑。
这嗓音压低沉闷,呈男性,像一个无孔不入的魔王自恃可以操控着一切。这声音绝不像一个活生生的现实的人。或者它来自另一个空间时代。
隔空穿越而来的魔王的声音。
这可怕的声音已经出现了两次。每次听到嫣然都感到全身瘆毛惊心。仿佛听到了死神的召唤。
浑蛋!绝命之刻,还被你这藏在暗处装神弄鬼的丑八怪嘲讽!嫣然心下咒骂。
她当然不知道兰花蔻是什么。
她已经认命地握紧了拳头。肌肉缩紧,也许并不容易被底下尖锐的长形石条扎穿。
她这脆生生的皮肤被扎得窟窿爆绽多不好。
忽然,她好像握紧拳头的时候触碰到尾指机簧的开关。塑胶壳向后退了一截,再包裹上。退壳部分呈出转轴钢管。同时软金蚕线不住地往回收短。
在坑上空的月牙小刀忽然散裂成交叉的“十”字形薄刃片,薄得透明,而且刃片向上。
“十”字形轻飘旋转。形成冉冉上升的飘浮模式。而且这力度极大。
就在嫣然脊背快要抵到石尖时,她整个身体随着“十”字刃片冉冉上升。那“十”字刃片转速迅猛,宛似一朵飘旋极快的兰花。
难道这就是兰花蔻?
刘蔻的尾指机簧里竟还暗藏了这一手!
嫣然忍不住惊喜开来。
她飘浮着身体冉冉地着陆上升到土坑边缘。
又一面石壁拨撞过来。她一拽拉那飞旋的“十”字刃片,双脚轻扬,宛如一只飞燕疾利窜飞,腾身已到了声音源头的洞室里。翻身滚入。
她再启尾指机关,将“十”字刃片收停了。仔细端量。原来月牙小刀是被两个薄片合成的。
这洞室还真是琳琅满目。没有任何珠宝首饰。却有一些空箱子,有的已被翻开,有的仍然上着锁,锁上弥留着白色的虫子结的网。
室的另一边放着两副黑色棺材。
室的正壁是一堵宽大的长墙。长墙竟是由铜铁铸成。中央刻画着一只怒啸的麒麟怪兽,栩栩逼真。
麒麟前是一张长桌,桌上摊开着许多古代书简。长桌两边竖着两个威武的将军铜像。神情夸张凶狠。
屋子四角还有四个形态不一的手持兵刃的凶狠将军铜像。
嫣然滚进来的是侧门。大门对着麒麟,很宽阔。大门口凛立着两个挥舞兵器的将军铜像。大门的通道幽长曲绕,看来是通向那八道门的其中一道。
生门不只一道。何况嫣然选择的也并不是生门。能生,全凭她的英明和勇敢。
魔音笼罩。
唱戏声一直在自己身边。仿佛自己已经入戏。这间洞室就是声音的源头。
原来在长墙上刻画的麒麟的背后还匍匐着一只孔雀。孔雀同样绘得栩栩逼真。她的头缩在麒麟颈侧,不易被发现。
但是她已经开屏。绚丽的尾巴展得阔大。与麒麟的毛身裹缠交融在一起。绚丽尾巴和麒麟毛须上有许多弹珠大的黑孔。
黑孔幽深而且迂长环绕。风声从里面经过,发出清啸之声。每一个孔的声音韵律都不同,夹杂在一起,先后起伏,才会产生那样幽怨的声音。
好一副孔雀图!竟然利用孔雀图的毛孔,使它成一副乐器,利用里面不知从哪冒入的风,产生护陵的魔音。
嫣然心下惊叹,佩服不已。
她登上长桌,贴近身子,细细去观察那布置浓密的孔雀尾巴上的黑孔。
忽然头脑剧痛,思维神经一阵模糊。
她几乎要翻倒下来。她勉力振坐,跨身踏开了来,退到长桌前。
那声乐噬魂。
眼前开始出现一些幻象。四周的铜像仿佛正踏着步,朝自己逼杀过来,凶骇异常。
她内心很明白,是声乐侵入脑电波所致。
如她刚入这里,那铜像分明是死物,又怎么会移动呢?
声乐太过逼真,沁入自己的思维脑电波,是足以令人产生幻象,进入一个虚假的世界里的。
嫣然早前在音乐界听过这样的传闻。但只有出神入化的达到顶峰的音乐家才可以做到。而且至今已经失传,根本无人可以造出这种鬼篇魔乐。
就连音乐的鼻祖——嵇康,也未必能做到。何况他只是历史传说中的人物。而且广陵散也是嵇康所著。
难道这鬼篇魔乐的铸造者会是他吗?
嫣然凭着自身的定力抵抗着这股魔音。她半蹲在地上,七窍都隐约要渗出血来。如果不抵抗,沉迷和迎接于这股无休无止的魔音,就会被这魔音侵噬脑电波,带入一个虚妄的世界里。
那么,那个人本身就会自然而然的疯掉。
看来刘蔻的上次失忆,就是败在了这个关卡。
怎么办?怎么办?
嫣然脑海疾速运转。强忍着细维神经一阵一阵忽重忽急的疼痛噬伤。
对了!音乐韵律可以相互抵消。
嫣然不记得谁曾对她说过这句话。完全是她一瞥眼时,看到长桌边缘还有另一副盘坐的铜像,铜像膝上摆着一张狭小的脏旧的古筝。筝弦上连结着白色的虫网。弥漫着厚厚一层灰,以致于从小学习古筝的嫣然没有过早的发现。
那铜像矮小,面像很熟,没有猜错,铸仿的正是嵇康本人。他躲在威武将军的后面。
嫣然一把搬过古筝来,放在长桌上。用衣袖拍了拍上面积厚的灰尘。
她快速上手,弹了一曲轻柔的《烟雨旧谣》。
曲韵低慢,渐渐揉弭了一些那噬人的魔音。她的呼吸和头脑也渐渐缓和松懈下来,不再噬伤得要炸裂似的。
但仍然不足。那魔音忽高,一曲下来,已经吞噬了她的低慢曲音。
她再度血管膨胀,压抑得难受。头脑神经也渐渐在动荡得发昏。
“咚、咚……”
室另一边的两副乌黑的棺材忽然有的了动静。里面有物体正在捶打着棺木。
是幻觉?
嫣然狐疑。
“咚、咚……啊……”
夹杂着里面仿佛有个女子的声音痛苦响起。
嫣然瞥见桌岸上那些摊开的零乱的破旧书简,上面记载的正是古代音律韵符。
她反复再弹《烟雨旧谣》,除了第一遍,之后仿佛已经失效,《烟雨旧谣》的曲韵已经完全被那强烈魔音淹没吞噬。像一只海里的巨兽吞食了小鱼似的。
她强压神经上的苦痛,照着摊开的书简韵符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