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消玉殒不过半个时辰,药性就会失效,看样子这李慕卿应该是快要醒来了。这此的香消玉殒是莫怜月加工过的和一般迷药差不多,他嫌弃之前的药性只能使人暂时失去行动力,不能使人闭上嘴巴,若是遇到像今日这样的情况,哪怕他有一百包香消玉殒,他们也不能顺利的将人带出来。
这时,柴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
白衣人影缓缓走近莫怜月,按她要求的带来了一罐盐和一支笔,不知道他要这些作何用处?
莫怜月笑着道:“万一我们问的问题他死活不愿意回答,那我们就只能用非寻常手段让他开口说话了。”
“白卿尘,你说这面具下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是没趣,你难道不好奇吗?”
“并不。”
“算了,你不想看我却想,你先靠近些!”莫怜月伸出手拽了拽白卿尘的衣摆,白卿尘不解,问道:“做什么?”
“万一我被他面具下丑陋的样子吓到了怎么办?自然是抱着我家白卿尘,壮壮胆子咯!”
“……”
莫怜月趁李慕卿未醒,缓缓揭下骇人的面具,莫怜月只觉分外安静,待面具脱落于手,莫怜月惊然的睁大双眸。李慕卿的右侧脸两道极深的伤疤,丑陋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这伤,是剑伤。”莫怜月瞬间失去了重心跌坐于地,浑身颤抖不止,不仅莫怜月,就连白卿尘也深深蹙眉,这剑伤他认得,正是莫沧澜手中的苍芜剑所造成的伤痕,天下只有苍芜剑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势,众所周知,苍芜剑,剑锋两旁皆有裂痕似鱼嗜,所以每当苍芜剑划过之处,皆有似弯钩一样的伤痕。
忽然,地上人睁开了眸子,愤然瞪向莫怜月二人,怒道:“你们是谁?”
莫怜月冷笑一声,道:“李慕卿,只要你告诉你背后的主人是谁?兴许我还会饶你一命。”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将我抓到这里做什么?”
“无冤无仇?呵呵,好一个无冤无仇。你们暗杀抱月山庄的莫宗主莫沧澜的时候怎么不说无冤无仇?”
李慕卿惊大双,颤抖道:“你究竟是谁?”
“莫——怜——月。”
李慕卿被捆绑的身子当听到莫怜月三个字的时候瞬间跌落至谷底。
“怎么样?现在我们可以回答问题了吗?”莫怜月微笑道:“你背后的主人是谁?”李慕卿见眼前人虽是笑着,但却觉得他的笑容比不笑更加可怕,李慕卿低下头道:“我不知道。”
莫怜月将手中的一罐盐递给白卿尘,只留下一支笔,道:“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说的。”
“你要做什么?”李慕卿大惊道,却见那人蹲下身子欲势要脱下自己的鞋子,不知道莫怜月到底要搞什么鬼?
莫怜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布条捂住了鼻子道:“待会你就知道了。”语毕,又看向白卿尘道:“你要不要也把鼻子堵上,说不定待会味道会很大。”
白卿尘微微蹙眉,淡淡道:“不用。”
莫怜月耸耸肩道:“好吧。”随之将李慕卿的双鞋子脱了下来,又扯掉那人的袜子,最后将笔须在李慕卿的脚心上来回磨蹭。
李慕卿按捺不止,语气颤抖,笑意不停道:“快住手,我让你快住手。”
莫怜月道:“区区一支笔,你就受不住了。”莫怜月把玩着手里的笔,继续道:“这要是换成了我的“抓心挠肝”。那你岂不是要直接一头撞死了。”
“抓心挠肝。秦越山脚下的一家客人曾经死过人,听说死前中了毒奇痒难忍,是被自己活活抓死的,那下毒之人竟是你?”李慕卿瞪大双眸不可置信道。当时那件事后传遍了整个江湖,毕竟令人骇闻的消息,总是传的很快,只是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毒,因为那场事件当中所有人最后都死了,有的是自杀,还有的熬过去也只是苟延残喘命在旦夕。
莫怜月望向他笑道:“看样子,你听说过。不过可惜了,这抓心挠肝我见它太过残忍,所以就没有再用过。若是你想试试它药性的话,我不介意熬夜为你研制出抓心挠肝。”
李慕卿连连摇头后退道:“不,我不要。”
“不要?那你可想好了,我再问你一次,你背后的主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能说,我不知道。”
莫怜月冷冷道:“是不能说还是不知道。”
李慕卿哭了,眼泪划过丑陋的脸更加的惨不忍睹道:“我求求你,我承认我暗杀过莫宗主莫沧澜,但是那次我们并没有成功,而且莫宗主也成功逃走,回到抱月山庄。至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暗杀过莫宗主。所以杀死莫宗主的不是我。我求求你放过我。”
莫怜月伸手扼住那人的下颔,没了耐心,周身肃斥着杀气,狠厉道:“我只想知道背后那人究竟是谁?你要是再不说,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你会遭遇什么痛苦的事!”
李慕卿盯着莫怜月那张冷俊的脸哑声道:“如果我告诉你,那个人和你有关,你会放过我吗?”
“那人是谁?”
“我不能说。”
“很好。”莫怜月放下那人,随即拿过白卿尘手上的一罐盐,对准李慕卿那张丑陋的脸,悠悠说道:“你说这么一张脸,在撒上一些盐会不会更好些。”
李慕卿像盯着魔鬼一样的盯着莫怜月,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少年郎心机居然如此狠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个人到底是谁?”
李慕卿自知,他若是说出那个人,死的不只是他还有他最在乎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说,当一粒粒雪白晶莹的盐巴掉落在深沟的伤疤里,李慕卿浑身抖颤,额上大片大片的汗水往下滴,他死命的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痛苦的发出声音。
少年妖冶的双眸看着他微笑,仿佛在看一场盛世烟花。
不知过去多久,莫怜月已经用掉了一半盐巴,那人却早已痛昏了过去。
白卿尘蹙眉,道:“你——”莫怜月看向他忽然低头双眸暗淡垂声道:“对不起,白卿尘,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白卿尘眼前忽然一黑,便昏倒在某人的怀里。
莫怜月盯着怀里的人安静的闭上了双眸喃喃道:这般纤尘不染似谪仙般的人物,他可不想让这人看到自己血腥不堪的一面,于是将人横抱起在怀里,踢了下地上的昏死过去的人淡淡道:“你不是不愿意说吗,我倒要看看是你还能撑多久。”
莫怜月缓缓将人送到屋内,轻放在床上,望着那人沉默许久,才淡淡开口喃喃道道:“白卿尘,对不起。”
房间内,俞雅文睡得无比香甜,呼噜声犹如雷鸣,分外扰人。
忽而觉得梦中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想要将自己活活的闷死,俞雅文痛苦的双手于上空挥舞,甫一睁开了双眼,就瞧见自家的公子一张笑脸在自己的眼前无限放大,自己的鼻子也被自己公子轻轻捏住,俞雅文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猛然坐起。莫怜月松开了手,笑着看他,俞雅文忽然觉得自己公子的这张笑脸看起来极为瘆人,令俞雅文不自觉的喉结上下滚动,颤颤道:“公子怎么了吗?”
于是,柴房里,当李慕卿醒来的时候,犹如身入地狱,俞雅文盯着地上人的脸道:“公子,这就是你和白公子抓来的李慕卿?”
“嗯,此人嘴极硬,奈何你公子我用尽方法也撬不开这人的嘴,估计是被他身后的人拿捏了痛处,即使自己死了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那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莫怜月捯饬着手里的瓶瓶罐罐,黑乎乎刺鼻的东西,道:“我们现在在白家,若是被白老先生发现我们瞒着他将人拖到此处受刑,恐怕——”恐怕日后他想要再踏进白家估计再无可能了,所以才将俞雅文大半夜的叫醒。
“莫怜月扔给俞雅文一块磨平的木块,道:“待会这李慕卿若是发现他想要咬舌自尽,你就将这木块放于他口中,使他不能如愿。知道吗?”
俞雅文点点头,李慕卿醒来之后,只觉浑身疼痛,尤其脸部那两道陈旧伤疤渗出的血水划入脖颈,李慕卿骇然的睁大双眸,苦苦求道:“莫怜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莫怜月小心翼翼的收拾好磨碾的粉末放入白瓶罐子中道:“我说了我只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只要你告诉,我就立刻放了你,永远不会再找你麻烦。”
忽然李慕卿笑了,笑得猖狂肆意,莫怜月眉间一蹙:这人难道疯了。
“莫怜月,你一定会死的比我惨!不对,你现在就已经很惨了,被天下人追杀的滋味不好受吧?明明不是你杀的人,然而那些人却认定是你,每个人都恨不得你死。你爹死了之后还要被世人唾弃,想想他一生济世天下,不过一把噬血剑就将他推入深渊;而你被逐出家门,无家可归,小小年纪亲手杀了自己父亲的结拜兄弟,啧啧啧,莫怜月,你可真是悲哀。”
李慕卿突然闷哼了一声,竟是被俞雅文狠狠的踹了一脚,俞雅文望着自己公子,小小年纪,想当初他家公子还是一位恣意少年,如今却,俞雅文绝不是因为他帮助过自己,而是打从心里觉得这少年真的很苦,想要保护他。
“公子,你别听这人胡说八道。”
莫怜月笑笑道:“没关系,他想要说什么就随他说去吧!只怕待会儿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李慕卿见莫怜月面上带笑,又道:“莫怜月,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莫宗主,你说我死后,会不会见到莫宗主?”
莫怜月双眸微眯,笑着看他道:“谁说我要你死?我要你生不如死。”莫怜月缓缓打开瓶子,任由瓶子里的粉末撒在李慕卿的身上,道:“这毒我刚刚给他取了个名字《奈何》,奈何想死,却死不了。”
李慕卿惊恐万分,脸色刷白,颤抖道:“你要干什么?你在我身上撒的是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此毒名为《奈何》不同于《抓心挠肝》,它比抓心挠肝更让你生不如死!”李慕卿望向眼前人,只觉得莫怜月就是个魔鬼,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待瓶子里空了,李慕卿渐渐觉得体温升高,就听见莫怜月对俞雅文道:“看着他别让他自尽了,还有他若是发出声音,立刻封住他的嘴,别让他吵醒了白家人。”
俞雅文点头,莫怜月打了个哈欠伸了身拦腰,靠在墙上休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李慕卿犹如身处烈火之上,活活的被人烧死,每一处皮肤被火燎烤的撕拉皮开肉绽焦脆的声音令李慕卿痛不欲生,他睁大双眸,盯向屋顶,脸上被汗水覆盖,他张大嘴巴想要大喊,却不料嘴巴里被人塞下一厚木块,他浑身被人捆绑,犹似火刑,从头部道脚底每一处他都能听到被火烧刺啦的声音,他的双手紧紧握拳,肌肉紧绷仿若想要将自己每一处骨头崩碎,他受不了了,每一分都是地狱煎熬,他在想为什么他还没有痛昏过去?哪怕昏过去也不会再体会到无穷尽的痛苦折磨,他不知道这就是莫怜月研制奈何的妙处。
莫怜月望着那双布满血丝惊恐的双眼,他本不想这样的,他也只是个少年,去被人逼迫至此。俞雅文也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只觉得看一眼便是浑身发麻颤栗,他的公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忽然很庆幸他不是公子的敌人。
李慕卿从未如此这么想死过,以前他无比惧怕死亡,如今他却觉得死亡一点也不可怕,眼前的少年却是比死亡可怕千倍万倍。李慕卿的嘴里早已鲜血直流,血牙将木头浸染,身下也是血迹斑斑。忽然李慕卿双眸空洞,身上的烈火灼烧之痛没有了,他以为他熬过了奈何,却也只剩下无用的驱壳。
这时,莫怜月的声音再次悠悠传入耳边道:“别担心,奈何不会这么快药性就消失了,接下里还有寒冰刺骨等着你。”莫怜月冷冷的目光扫过来,道:“我在问你最后一次,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
李慕卿死死挣扎扯出一丝血笑哑声道:“我不会告诉你,莫怜月,我在黄泉等着你。”
莫怜月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撑起的膝盖,摇头笑笑道:“只怕你等不到。”
瞬间,李慕卿双眸定住,浑身肌肉颤抖,犹坠冰窟,面上一层寒霜,眼前一片幻象,美人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