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分，在市政府附近的一家快餐店里，客人寥寥无几，莫冉和叶逸明与董晓鹏见面了。
董晓鹏皮肤黝黑，留着整齐的短发，身形魁梧地站立在角落里。
叶逸明进门后，面庞带着不悦和警惕，目光紧紧地锁定着他。
在两人走近后，董晓鹏开口：“丁善信去了市政府商议事务，我才得以抽身，所以约的时间比较仓促。”他的眼神中带着歉意，“莫小姐，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让你受了伤。”
叶逸明的眼中升起怒火，他一把抓住董晓鹏的衣领：“真的是你干的！”
莫冉拉下叶逸明的手：“我们先冷静一下，把事情搞清楚。”她转向董晓鹏，介绍道：“这位是叶逸明，我的朋友。”
“我知道，你是叶心缇的弟弟。”董晓鹏伸出手来，“你好，我是董晓鹏。”他刚毅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愧色，“你们放心，我犯了错，最后会去自首。”
叶逸明仍不高兴，没有伸手去握。
“你认识我的老师？” 莫冉觉得奇怪。
董晓鹏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我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三人落座后，他继续说，“我哥哥董浩林，你们可能不认识。他年初失踪了，当时，他在云鼎集团当保安，但云鼎集团的用工记录里却没有他这个人。”
“这就是你留在云鼎集团的原因？但这和我的老师有什么关系？”莫冉不解。
董晓鹏拿出手机，递给莫冉：“你看看这个电话号码。”
莫冉接过，喃喃念着：“这是老师的号码。”她的脸上依旧茫然。
董晓鹏点了点头， “没错。我哥失踪前，我给他打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个女人接的。但话还没说一句，手机就断了。这个号码，就是那天我手机上后面的几个未接来电之一。”他叹了口气， “当时我在部队，有紧急任务，没能及时回电。”
“这一切我都没太在意。”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悔：“从那之后，我一直联系不上我哥，最后只好报了失踪。后来我想起来这个号码，一查才知道是叶心缇的。我怀疑那个接电话的女人就是她，可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莫冉和叶逸明无声叹息，仍有一丝惆怅。
董晓鹏的话音忽然提高，“但我发现，她的丈夫竟然是冯绛河！”
“冯绛河你也认识？”叶逸明也很诧异。
“不是我认识，是我哥。他从小就喜欢画画，虽然家里条件不好，没能让他去专业学画，但他一直把画画当作自己的爱好。前两年，他在桔城美术馆当保安，他很喜欢那里的艺术氛围。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辞职了，说是有个老板看中了他的画，想要栽培他。那个老板，就是冯绛河。”
“那你是希望通过这些线索找到你哥吗？” 莫冉柔和地问。
董晓鹏的脸色微微一沉，目光凝结在手中的纸杯上，“他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变得沉重而沙哑，“一个多月前，我哥的尸体被发现了。警方说，他可能在年初就已经去世了。死因是坠崖，至于是意外还是其他原因，还没查清。”
在他话语的悲痛中，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董晓鹏抬起眼眸，继续说：“但那之前，我确实是想找到我哥，我没什么头绪，只是想去云鼎集团碰碰运气而已。现在，我又得知了冯绛河和丁善信的往来，总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莫冉和叶逸明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各种情绪交错。
莫冉缓缓地说：“这样说来，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其实，在鸿宴楼的那天，我见过你们。” 董晓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他的眼神锐利， “从你们的谈话中，我猜测叶心缇的去世并不是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是自杀。直到莫小姐你曝光了冯绛河的事件后，我觉得我应该和你联系。”
莫冉的眉头皱着，手心攥紧，她回味着整件事情，“如果接电话的女人真的是老师，那她和董浩林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然后，他们两人在差不多的时间里，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颤。
叶逸明的脸色也变得凝重，“那就绝对不是巧合了！”
莫冉的眸光一阵晃动，然后她平静下来，说道：“董先生，你介意把我们的怀疑告诉警方吗？”
董晓鹏磋磨着自己的手指，“我不介意，之前我觉得情况太混乱，又理不出头绪，怕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警察会不会重视我的话。所以才没和警察多说。”
莫冉轻叹了口气，“确实，当时我对老师的死存在疑问，警方也认为我胡乱猜测。但现在出现了你哥哥的事情，也许，这些线索能让他们重新展开调查。”
董晓鹏点了点头。
“我去说。”莫冉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决断，“我认识刑警乔楚风，我可以和他沟通一下，如果警方同意去云鼎集团调查，得尽量不透露你和董浩林的兄弟关系。这样，也就不会影响到你在丁善信身边的工作。”她的表情认真而专注, “如果警方没什么收获，我们还是可以继续暗中再调查。”
董晓鹏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沉稳地说：“好，就这样决定，两边进行。”
“你在那边儿小心些。”叶逸明对董晓鹏的敌意消散，还有了一种莫名的关心。
他们分别后，莫冉和叶逸明在附近的江畔缓缓步行，然后，他们面对粼粼波光的江面驻足，感受着秋风中的一丝凉意。
叶逸明眸光深沉，若有所思。许久，他终于打破了静谧，“莫冉，前一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他转过头，眼神中满是诚恳，“你为我姐做的事情，我做不到。我应该感谢你，可我又觉得我没这个资格。你们之间的师生情谊太深了。”
莫冉依旧面对着江面，她的目光柔和而深远。她轻声回应：“这几年，我和她一直相伴，一同创作、参展、参加公共艺术项目。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没有为她做什么，我是为自己。”
发丝在莫冉的侧脸舞动，叶逸明看不到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