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不懂人话!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冯绛河咆哮着。
叶心缇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把听筒稍稍拿远,屏幕上的名字格外刺眼。她冷冷地开口:“你有病吧?我一年给你打几个电话?”
他们的婚姻,爱憎的色彩都已褪去,只剩下了苍白。
冯绛河总是忙于他的应酬和生意,而叶心缇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中,两人的生活轨迹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偶尔因为女儿淼淼的事情才会交汇。
自从半年前送女儿出国后,他们连这点儿交流也没必要了,成了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如果不是从梦溪古镇回来之后,叶心缇下定决心要离婚,而冯绛河三天不见人影,她也不会拨出这个电话。
“心缇?抱歉……我接的太着急了。这两天,有个疯子总骚扰我。”冯绛河的声音变得温润。
叶心缇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并不想关心冯绛河又惹上了什么麻烦,只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在海市参加一个知名画家的展览,明晚就能到家。”
“好,等你回来,我有事找你谈。”
挂断电话,叶心缇有些纳闷:冯绛河这几年恐怕没认真拿过几次画笔,那他是去观展的吗?
不久后,这个疑惑便被解开了。
下午的时候,系办公室里弥漫着对画展的热烈讨论,同事们对冯绛河作品的赞美不绝于耳。
在海市知名画家展的官方网站上,叶心缇一页页地翻看着,直到她看到了冯绛河的名字,以及他参展的作品。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那幅画,叶心缇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由她的初稿而来,她的心血结晶。而现在,它却被冠以冯绛河的名字,堂而皇之地挂在了画展的墙上。
叶心缇的眼睛眯起,胸腔中升腾起一股怒火。她了解冯绛河的为人,但没想到他能做到盗窃稿件这一步。
几乎同时,美术协会打来电话,他们的问询严肃而正式,关心的是叶心缇之前的一幅作品是否抄袭了冯绛河。
叶心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她和冯绛河是同期成名的画家,甚至这些年来,冯绛河几乎没有什么新作品问世。
但冯绛河是美院院长,他的交际手腕和影响力在艺术界是无人能及的。他们的地位,确实不一样。
两幅相似的作品,明明是叶心缇先发表的,但质疑的电话却先打到了她这里。
何其讽刺!
夜幕降临,叶心缇和冯绛河难得地坐在了同一张餐桌前。
灯光柔和,气氛却凝重得让人难以下咽。
叶心缇打破了沉默:“我以为远离你,就能远离那些不愉快。但我没想到,冯绛河,以你如今的地位,还能干出盗稿这种事儿来。”
冯绛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把语气放轻松:“何必说得这么难听?那不是你不要的废稿吗?我只是觉得它有潜力,就稍微加工了一下。”
“你觉得?”叶心缇冷笑一声,“我重新画了那幅画,还送去了公益项目。虽然曝光不多,但在美术协会是有备案的。今天下午,他们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抄袭了你的作品。”
冯绛河的脸色一变,紧张地问:“你怎么说?”
叶心缇直视着他:“我说我没有抄袭,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自己去说明实情,给我澄清。”
“心缇……”
“我当时没有多说,但我告诉你,如果他们再来找我,我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就不能算了吗?就算被认定抄袭,过段时间,你还是可以继续创作。”
“不可能!年轻时我帮你代笔,是我自愿的。但这次,我不会替你背这个黑锅。”
“心缇,就看在夫妻的份上,别做的这么过分,好吗?” 冯绛河哀求道。
叶心缇的眼神变得冰冷:“我今天找你,就是想和你谈离婚的。”
“你……”冯绛河心中一沉,这个话题,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六年前的那件事虽然让叶心缇耿耿于怀,但她最终还是妥协了,答应在女儿淼淼上大学之前不提离婚。
这些年来,冯绛河的事业发展得风生水起,不仅担任了桔城美院的院长,还在校外拓展了生意。家里的经济条件也因此水涨船高,甚至有能力送女儿早早去国外念书。他认为,这些都是他对家庭的贡献。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形同陌路,冯绛河也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许多人都是这样过的。
叶心缇美丽知性、才华横溢、不理世俗,她是最合适的太太。更何况,她对他在外面的事情已经不再过问,这再好不过了。
“这又是何必呢?你不高兴的事情,我以后不再做就是。” 冯绛河的眉眼伏低。
叶心缇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呵呵……你什么时候在意过我的感受了?”
“我怎么没有?是你一直不肯放下过去,不肯给我机会。但是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是别离婚,好吗?现在的生活,我们不是也过得去吗?我还在为这个家努力啊。”
“现在,我不过是尽力顾好自己。”叶心缇无声叹息,她的语气柔和一些,“只是我们没必要再维持这种关系,我们都该有新的生活了。”
“无论如何,我不同意!”冯绛河的脸色多出一抹阴冷。
“我现在是在和你协商,不行的话,我们就只能诉讼离婚了。”
“淼淼不会答应的!”
叶心缇缓缓站起身,目光坚定地对冯绛河说:“淼淼已经长大了,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她谈谈。我希望我们都能以成熟的态度面对这件事。”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那幅画的事情,我希望你尽快处理好。”
叶心缇离开餐厅,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冯绛河独自面对着一桌未动的菜肴,眉宇间积聚的怒气已经无法隐藏。但他还是端起了饭碗,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
他心中暗忖:想要开始新生活?叶心缇怎么能轻易离开这个家?要做损害他名誉的事,更是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