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潮汐艺术馆过去两年进口的画做了研究，其中有几幅，确实找到之前先从国内流出的痕迹。”白行远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接下来，我们会你提供的那些照片，从海关的两头查验，这次应该能摸到他们的链条。”
“太好了。”
“莫冉，接下的事交给我们，谢谢你提供的帮助。”
坐在餐桌边，莫冉挂断电话，拄着脑袋发呆。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可是，她并没有找到叶心缇的死因，也不知道那些消失的画的去向。
大门响了，莫冉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继续拿起筷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冯绛河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莫冉的面容平淡如水，仿佛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显得多余。
冯绛河的眉间蹙起：这个女人，经过昨晚叶逸明的热切，即刻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这张脸比之前还要冷淡。
他尽量平和地开口：“下个月初，有个知名画家展……”
“我知道。”
冯绛河火冒三丈，却还得压制，“我打算……”
“我知道！”
“那就好！”冯绛河也没了好气儿，他猛地站起身，走出餐厅，转角上了楼梯。
他阴沉的脸消失在楼梯的暗影里，他知道，想要通过莫冉找到想要的东西，现在看来是越来越困难了。或许，是时候让陆宇采取一些新的策略了。
莫冉独自面对着一室的寂静。
“知名画家展？”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你也是时候把该还的还上了！”
上午时分，叶逸明步履匆匆，与街道上的行人一样，面露急色。
就在二十几分钟前，丁善信的助理打来电话， “叶经理，我们老板请您在十点之前到英伟健身会所来签约。”
叶逸明看了看表，电话那头继续传来声音，“我们对合作有了新的考虑，愿意追加一倍的资金规模。”
经过桔城美院侧门的这条路，英伟健身会所就在前面。阳光洒在会所灰蓝色的玻璃幕墙上，折射着粼粼的光亮。
时间紧迫，叶逸明加快了步伐，几乎小跑起来。
突然，一道身影从侧前方大段的台阶上翻滚而下，跌入他的视线。
他冲上前，蹲下身来，心头骤然一紧。
蜷缩在地上的人竟然是莫冉。
“莫冉……”叶逸明的手扶向她。
“别碰我！疼！”莫冉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她咬着牙问：“刚才是你在找我吗？”
“不是，我是来和丁善信签约的，在前面的会所。”叶逸明语气急促，他掏出手机，“你等等，我叫救护车。”
“丁善信？“莫冉的声音颤抖着，手无力地伸出去：“把我电话给我，我来打，你去吧。”
“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走？我推掉他！”
“不要！”莫冉大喊了出来。
叶逸明的手僵住了，他的目光落在莫冉苍白的脸上。
“刚才门卫给我打电话，说4号门有人找我。我出来什么都没看清，就被人从台阶上推了下来。”莫冉疼得没了力气，“但恍惚间我听见推我的人说，是丁善信要他做的。”
叶逸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要干什么！”
“就和那晚一样，他在试你！“莫冉的声音微弱但清晰，”如果你把我放在重要的合作前面，那就说明我是你的软肋。那样，后面就还有事情等着我们。”
叶逸明握紧了拳头。
莫冉努力看向他，“你说的对，他是个危险的人。所以你赶快去签约，要让他知道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叶逸明看着莫冉虚弱地拨出了急救电话，眼睛模糊了一瞬，他深吸了口气，终于起身走了。
会所内，丁善信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穿透玻璃，冷冷地注视着远处的一幕。他的嘴角微微撇起，露出一个不以为意的表情。
他接助理递来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脖颈上的汗珠，“这个叶逸明，就是牵挂少了点。”
“丁总，非得是他吗？”
“他在国内根基还不深，如果他同意做，那就是我们的人了。”丁善信的眼眸深沉，缓缓地说：“重要的是，以他的专业水平，能把方案做得天衣无缝。”说完，他向淋浴区走去。
“那今天这个合同……”
“告诉他，我已经走了。这周不在桔城，下次再约时间。”
莫冉独自躺在病房里，偶尔与隔壁床的大姐聊上几句。大姐的热络让她略显疲弱的声音带出一丝暖意。
门被推开，何向晴匆匆地进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坐到了病床前。她的身后，肖宁一脸关切地跟着。
“莫老师，你怎么样？”
“我没事。”
“你都住院了，还说没事儿。”何向晴抚上莫冉的手。
“没有大事儿，几天就能出院。”莫冉的手叠上来，拍拍她：“骨头和内脏都没事，髋关节脱臼已经复位了，肋骨有轻微骨裂，其他都是皮肉伤。”她嘴角扯起一个轻松的笑容，“脑子也没摔坏，还能继续教你们。”
“莫老师，向晴电话里和我说的时候，我师傅听到也很担心你，他太忙了，让我来看看。”肖宁把一些水果和食物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继续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冯……”何向晴着急地插话。
“不是。”莫冉打断她，把手机里的图片递给肖宁，“民警查过校门口的监控，推我的人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
肖宁观察着画面中的人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挠挠头，想不起来更多，把手机递回去：“这种情况下，要进一步确认身份确实需要时间。”
何向晴已经许久未与莫冉私下见面，她嘴里的话滔滔不绝，她的热情为这间素净的病房注入了一抹亮色。
肖宁注意到莫冉的手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皮，他打断了谈话：“向晴，我们是不是该让莫老师休息一下了？”
何向晴微微嘟嘴，投给肖宁一个不情愿的眼神，还是顺从地站起身来。
莫冉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其实，还有件事儿我想告诉你，之前那些画的事情，你不需要再应付了。”
“你成功了？” 何向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莫冉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叶逸明来病房陪伴莫冉，整个下午都在。直到夜幕降临，星光点点，他才在护士的催促下离开。
莫冉看着他那依依不舍的目光，想到了和他认识的时候。
那是她大二的秋天，校园里的枫叶正红得如火如荼。
莫冉被叶心缇挽着胳膊，站在美院的小花园里，注视着那道意气风发的身影越来越近。
“怎么样？高个子，好看，符合你的要求。” 叶心缇凑到她耳边说。
莫冉转头看着她，嘴角轻扯，眼中带着无奈的笑意。
“你不是想尝尝恋爱的感觉嘛，美院的学生不着调，入不了你的眼。我给你找了个最好的。”
话音刚落，叶逸明已经站到了她们面前。
莫冉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那张与叶心缇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孔，五官分明而浓烈，却同样被一种清爽而温和的气质所柔和。
莫冉的感觉有一丝微妙，这确实是青春的味道。
叶逸明聪明、温暖，那份无微不至的关心让人安心。
莫冉对他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他。但莫冉又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缺少了对他全心投入的火花，因此，她没有接受叶逸明的追求，两人一直保持着朋友的关系。
莫冉知道叶逸明没有放弃，也知道自己这样让他停留在身边是自私的，因此直到大四下半年，她几晚辗转后做出一个决定——答应了和叶逸明一起出国读研。
到今天，她都记得叶逸明当时的样子，欢心雀跃地仿佛能蹦到天上。在那一刻，她也是有点开心的，好像自己的情感终于有了着落。
但是，就像剧本中常常出现的转折，事情并没有按照预期的轨迹发展，变化又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