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寒风凛冽，室外的风声呼啸，室内却听不到一丝风声。
叶心缇与冯绛河面对面坐在客厅里，酝酿着一场风暴。
“那部手机和U盘在哪里？” 冯绛河的面部紧绷。
叶心缇没有回答。
她蹙着眉毛，直截了当地问：“你那个艺术馆，到底在做什么？还有，董浩林是怎么回事？”
冯绛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这些事情你别管！”
“你以为我想管吗？作奸犯科的后果比违背道德严重的多！你这样不顾后果，淼淼也会被你影响的！”
叶心缇的声音发颤，她觉得自己控制不住愤怒，身体还莫名地有些不适。
冯绛河怒而起身：“你少拿淼淼说事儿！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现在我只问你，东西在哪？！”
“你去自首吧，为了淼淼。” 叶心缇努力坐直身体，她的眼神没有一丝退缩， “到时候我会把东西给你。”
冯绛河冷哼一声：“真是个冷血的女人！”
空气凝结，两人沉默对峙。
半晌，叶心缇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紧缩，眼冒金星，栽倒在了沙发上。
“叶心缇？”冯绛河走过去，试着推了推她。
叶心缇气闷到难以应声。
冯绛河下午在叶心缇的常用药里掺了安定，现在他确信她已经吃了。
他迅速地将叶心缇的皮包倒空，东西散落一地，但没有找到他要的。
叶心缇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她的手无力地抓着沙发边缘。
冯绛河却根本看不到她的异常。
他冲上楼，进入叶心缇的卧室，疯狂地翻找。衣柜、抽屉、床下……每一个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不放过。
但是，他一无所获。
冯绛河失望地跑下楼梯，这时，他听到了叶心缇微弱的声音。
“在公社工作室，在画的……”
是叶心缇正在通电话。
“老师？老师……”电话那头的声音是莫冉的。
叶心缇发不出声音了，她的眼睛也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地合在一起。
冯绛河以为叶心缇已经完全昏睡过去，除了找到那部手机和U盘，他的心里装不下别的。
他没有再看一眼叶心缇，匆匆夺门而去……
*
在南山工业园的一间仓库内，冯绛河面对着莫冉，坦白了年初那个夜晚的真相。
“董浩林是被丁善信推下山崖的，他的那部手机上有丁善信的指纹。U盘是我帮丁善信洗钱的资金账目备份。我误以为心缇把它们藏在公社工作室，我急着去找……我太着急了……太着急了……”
冯绛河无法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就没管她？！”莫冉瞪着他，眼眶满是泪水，手心攥着。
冯绛河的身体无力地瘫软下来，“我以为她只是昏睡过去，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害死她！”
那个晚上过后的清晨，莫冉赶到时，叶心缇的身体已经冰凉。
莫冉蹲在叶心缇身旁，除了无声的眼泪只剩呆滞。
那一刻，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如潮水般袭来，她的心仿佛也跟随叶心缇的离去一起死亡。
后来，对那晚的事情，莫冉除了疑惑还有深深的悔恨。她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去看看叶心缇。
冯绛河对叶心缇的意外离世或许也曾有过一丝悔意，但那只是转瞬即逝的情感。更多时候，他只关心那些东西的去向。
*
砰砰几声巨响，仓库的几扇窗户被砸得粉碎。
铁栏外，几个燃烧的瓶子划破空气，带着火光飞了进来，落在货架上，瞬间炸开。
危险骤降，仓库内两人皆是一惊。
无暇再思索，莫冉飞快地解开了冯绛河的绳索。
两人立即冲向货架，拿起物品拍打火苗，试图扑灭。
“放了我们！”
莫冉大声喊道，“我有丁善信杀人和洗钱的证据！我死了，警察就会找到它们！”
闻声，仓库外的两人停止了攻击，但没有开门。
“放了我们！”
“告诉丁善信，我们死了他会很麻烦……”
门外的两人终究是没有理他们，听声音应该是离开了。
货架上的着火点越来越多，火势迅速蔓延，浓烟开始在仓库内弥漫。
此时，刑警大队还在园区内搜寻着莫冉的下落。
乔楚风拿着门卫提供的仓库位置清单，眉头紧锁。
园区内散布着云鼎集团的十几处仓库，好在它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
“分头找！”
急促的喊声中，警队的成员准备分开行动。
夜风吹过，一张铜版纸在地面上飘动，在昏黄的路灯下格外显眼。
乔楚风弯下腰，拾起了那张纸。
那是一张宣传页，上面印着“彩云电热毯”的字样。
自从他们进入南山工业园以来，这种宣传页似乎已经看到好几次了。
门卫也注意到了那张宣传页，他突然一拍脑袋：“对对，还有这间，差点忘了，里面放着云鼎前两年倒闭的家居用品厂的旧物，平时不怎么用。”
乔楚风：“这间仓库在哪里？”
门卫指向远处：“就在园区最后排，西北角。”
乔楚风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迅速上车，直奔那里。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他看到那个方向开始冒出了滚滚黑烟。
乔楚风的心中一沉，立刻按下了警车的鸣笛按钮。
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空，另一辆警车也追了上来。
仓库内的火势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蔓延，烈焰吞噬着一切。
莫冉站在一旁，眼中映着火光，剧烈地咳嗽着。她用手臂掩住口鼻，逐渐平静下来。
面对无法逆转的火势，她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现在，莫冉只深情地看着叶心缇留下的画作。
整整十年的相处瞬间如洪水般在她的脑海中闪过，陪伴着她人生的最后时刻。
曾经，莫冉以为那些日子里充满了无法释怀的痛苦和遗憾。但在这个时刻，她忽然发现，一切只剩下幸福和温暖。
呜呜……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又将莫冉的思绪拽回现实，她重新抬起眼眸。
警察来了，她和这些画都能得救了。
在灰蒙蒙的烟雾中，莫冉开始奋力将这些画作搬向仓库的大门。她的动作坚定利落，丝毫看不出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她的视线被烟雾遮蔽的有些模糊，但完全影响不了她找到明确的位置。
冯绛河站在一旁，只有狼狈和慌乱。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管那些！” 他不解道，然后一阵咳嗽。
莫冉没有理他。
冯绛河喊道：“莫冉？”
“警察应该看到起火了。”莫冉淡淡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又咳嗽起来。
冯绛河终于听到了清晰的警鸣，他大出一口气，然后神色开始平稳。
他上前一步，也想帮着搬画。
“别动！”莫冉突然厉声喝道，她不想让冯绛河再触碰叶心缇的作品。
很快，乔楚风和刑警大队的队员们赶到。他们破门而入，穿过浓烟，将困在仓库中的莫冉和冯绛河救了出来。
这一天，莫冉和冯绛河经历了生死一线，但最终安然无恙。
当他们坐在警车里，穿过大半个城市，回到南城区分局时，两人的心情都异常复杂。
下车后，冯绛河走在前面，他往日的风度已经荡然无存，只剩颓然。
莫冉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除了憎恶，还有些迟疑。
“冯绛河！”她在后面喊了一声。
冯绛河停下脚步，回头探寻。
莫冉：“自首吧，为了淼淼。”
冯绛河的眼神一滞，他想起了叶心缇。
她也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恍惚间，冯绛河微微点头，跟着警察继续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