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于婶目光的方向看过去，那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的行人们，和平常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有些不同的，或许就是那个一家三口。
父亲的年龄明显已经大了，看起来足足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但是他身边的妻子却看起来二十出头，两人手上还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为什么确信他们是一家三口呢？
因为乔旋可以眼尖地看到，两个大人的手指上都戴着一个不小的金戒指。
“这一家三口看起来很恩爱啊。”乔旋忍不住道。
这话一出口，她就接收到了于婶诡异的目光。
“我说你是真没认出来，还是假没认出来？”于婶低声道，“你没有发现吗？那个男的就是李桂花家的那个老头子啊！”乔旋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她似乎明白了于婶的意思。
于婶低声道：“就是那个女的你可能不认识，但是我们这边年纪大一点的都认识，那是隔壁村的一个小寡妇。”
“这个小寡妇也挺出名，她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啊，她男人可宠她了，就有一次大冬天的她怀着孕非得想吃山上的野鸡，她男人就出去找！这一找啊，就没再回来。”
“那时候大雪封着山，村子里的人找了整整一天一夜，愣是没找到个人，估计早就没了。”
“后来这小寡妇生了个儿子，不过很多人都说那儿子不是她男人的，毕竟她男人死了十个多月，她才生下一个孩子，孩子看起来也不咋健康。”
“后来这小寡妇就自己在村子里，但是看起来生活还过得挺滋润，三天两头买肉吃什么的。”
说到这里，于婶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
“那这么说的话，李桂花他们老两口攒的钱，不会都补贴给这个小寡妇了吧？”
于婶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那李桂花那两个儿子，也过得太冤种了。”
莫名其妙吃了一个大瓜，乔旋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她自然曾经在村子里听说过，李大娘他们家的事情。
结果千方百计从两个儿子手里扣出来养老的钱，居然被家里的男人送给了外面的寡妇养孩子？
只是想想，乔旋就感觉有有些头皮发麻。
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了梦里的自己。
梦里，他们一家不也是这样的存在吗？
因为乔旋的意外死亡，木木只能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吴小燕每次过来欣赏炫耀一番，总会为了自己的善良带上一点粮食。
后来，这点粮食也成了秦峻报答他们一家的凭证。
或许一开始的秦峻只是单纯的想要报答几分，但随着两个家庭之间的牵绊越来越深，便形成了一种近乎畸形的关系。
秦峻从战场上立的功劳，能拿到的大部分钱财，大部分都进了吴小燕的手……
只是想到这里，乔旋就感觉手痒痒的。
特别特别想要打某个不在场的男人一巴掌。
于婶依旧有些兴致勃勃：“唉，这先前没认真看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孩确实跟他长的挺像啊！”
这里的他，指的自然就是李大爷。
而正牵着手往这边走的“一家三口”，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人气火爆的小摊子。
男孩一脸兴奋：“叔叔，我想吃包子！”
在大街上得到男孩崇拜的眼神，李大爷骄傲地挺了挺胸：“我说，你这个包子是怎么卖的？”
乔旋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不卖。”
虽然李大娘也让人非常膈应，但眼前这个李大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品有问题！
自己加了灵泉的包子给这种人吃，乔旋都为包子感觉痛心。
似乎是感觉尊严受到了挑衅，李大爷气的脸红脖子粗，怒气冲冲道：“我们过来买包子，你凭什么不卖？”
“怎么着你一个卖包子的还神气啥，我这是照顾你的生意，你懂不懂事儿啊！”
原本不想搭理这几个人的于婶终于忍不住了，她从一旁凑过来，眼神冷冷地盯着李大爷。
“来来来，你跟我说说，她有什么不懂事的？就是不想卖给你，你有意见？”
看到于婶的一瞬间，李大爷脸色惨白。
小寡妇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主动凑了过来：“那什么，你不要老是想着给孩子买包子，你平日里帮助我们那么多，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她白净的脸上满是崇拜：“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不知道李大爷听了这句话心里怎么想，反正乔旋二人是被彻底膈应住了。
李大爷故作镇定地看了看于婶，道：“那有什么，你家里也不容易，反正我就做点好人好事嘛。”
又简单说了几句，这“一家三口”迅速离开。
乔旋叹了口气：“他们这一走，我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于婶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促狭地凑近乔旋：“你可真是个好人。”
特意收紧的嗓子，听起来像是拨弄着脑海里的一根神经般难受。
乔旋一脸痛苦：“别，您可千万别这样，对了，今天发生的事……”
这是在询问要不要告诉李大娘的意思。
于婶摇了摇头：“先等等，这个我得先去问问。”于婶可是知道李大娘什么性子，她不觉得会排除李大娘认为她们在说谎的可能性。
乔旋也无奈地点了点头，眼看着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两个人开始闭口不言。
直到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客人。
骑着自行车、一身体面公安服装的杨牛到达，先是绕着李如花那个摊位转了两圈，这才骑着自行车过来。
将自行车停好的杨牛一脸微妙：“我记得你不是在对面摆摊来着吗？”
“我这几天没来的功夫就换地方了？但是这个位置不如那个位置宽阔啊，还是原先的位置更好一点。”
乔旋弯了弯眉眼：“这几天来的时候比较晚，位置被人占了。”
没等杨牛说话，乔旋道：“本来那位置也不算是我的，既然来晚了一会儿，那就换个位置。”
“今天想要吃些什么？”
杨牛皱了皱眉，但是看着乔旋也没有追究的想法，歇了心里的心思。
当然，作为熟客的杨牛对于包子的种类一清二楚，毫不犹豫道：“来五个纯肉的，再来五个卤肉榨菜的，还有茶叶蛋吗？也给我来上五个。”
听到这一连串儿的名字，第一次前来摆摊的于婶直接傻了眼。
乔旋利落地把所有食物都包好，又从背篓里掏出一个纸包。
“这是我这两天做得槐花糕，数量不多，也就给提前到这里的熟客尝尝，给你算个搭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