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若淑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有些不服气。
这孙子明明是她一直看着的,儿子却非说什么有些惯坏了,还主动把孩子送到别人家去养。
这是什么道理?
他们一个干部家庭,难不成还养不起一个孩子?
“妈,你瞎说什么呢?”章洲无奈道,“先不说是,我觉得那家的孩子特别聪明,想让他带一下小光。”
“就是说人家的孩子还是小光的救命恩人呢,要是没有人家的孩子主动下来救人的话……你这么说的话真的是不太好。”
“我孙子已经够聪明了,不需要更聪明。”栾若淑瞪了他一眼。
“谁知道那一家人有什么心思啊,又不是没有还他们东西,我可不想你又往家里领回来一头狼。”
对于章洲因为工作上得罪了那么多人,导致孙子也受了委屈这件事,栾若淑可以说是颇有微词。
再者说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喜欢那一家人。
先不说那个孩子嘴上说话那么毒,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就说那个女的,成天打扮得妖里妖气,一看就没什么正形。
更何况现在还开了一个叫什么炸鸡的店铺?
听这个名字就感觉油腻腻的,怎么可能对孩子好?
章洲捏了捏眉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母亲相处。
他母亲强势了大半辈子,估计有些观点是很难改变的,他也索性懒得继续游说。
“能带坏什么孩子,我还没有说您呢,整天给他那么多钱,这不就是让孩子学坏了吗?现在跟他玩的那一群孩子里面,哪个是为了他这个人和他做朋友的?”
“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就盯着小光了,估计还在笑话他是个冤大头!”
想起自己这些天查到的事情,章洲就感觉无比生气。
和这周围的那些邻居,大部分人都拿他们家当冤大头呢?
要是说这些只是孩子自己的行为,那孩子们往家里带那么多东西,这些当家长的看不见吗?谁会相信家长一点不知情?
闻言,栾若淑皱了皱眉:“那的确是有点过分了。”
“不过也还好,就当花钱买这些人陪我们孩子玩儿了。”
她一脸的不以为然,显然不把这些当什么大事情。
章光茫然地眨眨眼睛,虽然这些年得到的教育告诉他奶奶说的似乎特别正确,但是今天的辛苦依旧深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这么辛苦挣来的钱,就这样轻松的花出去,真的好吗?
章洲直接被气笑了:“您这话倒是说的轻松,那既然你钱多不怕别人占便宜,怎么就对我们救命恩人那么苛刻?”
“说白了吧,你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捧着你,没有满足你的虚荣心。”
看着栾若淑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章洲也感觉非常无趣。
他们母子二人之间的关系也真算不上好,栾若淑强势惯了,对于自己的孩子也是极为苛刻,要求往东就绝对不能往西的那种。
至于章洲的父亲,则是一位公认意义上的老好人,平日里也是没什么自己的主见。
章洲小时候虽然优秀,但因为母亲长期施加来的压力,本人还是比较腼腆内向的。
只是后来那场大运动突如其来的时候,父母二人都进了农场,章洲则找了关系选择下乡。
也就是在乡下的时候,他认识了自己的第一任妻子。
妻子的家世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对于他也是极为崇拜的,也是在那个时候,章洲发现自己身上还有很多可取之处的,并没有母亲说的那么差。
发现这一点之后他没有骄傲自满,反而开始运用自己的知识,慢慢帮助村子里的人。
就这样一步步走出了村子,在村里其他人的选举下,甚至当上了大队长的职位。
后来,更是利用妻子娘家的人脉,直接进入工厂学习,甚至后面进入工农兵大学学习。
在此期间,他的妻子一直陪着他,虽然做不了特别多的事情,但只要陪伴在身边,就让人感觉特别安心。
结婚五年的功夫,他们就生下了章光这个爱情的结晶。
但是那真的是爱情吗?
章洲其实也不太清楚,他只是顺应了当时的形势,选择了一个喜欢自己、并能够帮助他的工厂职工的女儿。
毕竟妻子作为独生女,父母却全都是村子里走出去的工厂工人,不管是家庭背景还是其他身份都无可批判。
但是章洲觉得,自己还是尽了一个身为丈夫的义务,只是可惜妻子在生孩子的时候意外大出血。
之后的身体就一直虚弱下来,需要精心养着。
后来父母离开农场,回归了自己的职位,却对他的妻子并不满意。
后来……
章洲眼神一暗,妻子的身体本来就已经不是很好了,在他忙着进行自己的工作时,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向了更加糟糕的境地。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妻子因为母亲的态度,有些郁郁寡欢这件事,倒是真的。
章洲也曾经想要说服栾若淑,每次得到的都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批判。
甚至还经常拿自己遭受的这些年罪来作为攻击,章洲心疼又无力,只能退后。
讽刺的是,栾若淑虽然不喜欢他的妻子,却极其溺爱章光,甚至每个月能拿到手的大半工资,都花到了章光身上。
但是有这么一条人命隔在了哪里,章洲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不可否认的是,栾若淑的态度真正影响到了还在虚弱时期的妻子。
只是想起这些事情,章洲心里就满是懊恼,还带着几分对于自己的责备和痛恨。
“行了,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带着孩子先回房间了。”
章洲抱起章光,道:“不过说真的,您那些钱还是留着自己花吧,一个孩子我还是养得起的,我也没有那么穷酸。”
将栾若淑曾经说过的话原路返回,章洲掉头就走。
徒留栾若淑恨恨咬了咬牙:“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
“果然还是她,搅得我们家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