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生之前,外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医生,而且多数是中医。几个舅舅全是中医,她妈算是个西医。
门里出身,不会三分。
她没系统的学过医,但有些东西她还是懂的。
小时候在外公家里,外公对孩子们很严格,所有孩子都必须熟练的知道人身体的每一个穴位。
这个要求对不愿学医的凤霞来说简直是个折磨,但也许是心里抗拒或者是被逼得太紧,熟知穴位之后她多少年都没忘记过。
后来公司的事情让她压力很大,加上那时候生孩子,她也落下了头疼的毛病,有时间了就去按摩院找人按按,没时间了就在家自己捏捏。
所以头疼病对她来说完全不陌生。
“其实咱们公社倒是有个老中医,但他年纪确实不小了,平时也不怎么露面,我在卫生院又没啥熟人,恐怕不好找……”王立福拧着眉,一脸愁容。
他带着媳妇去了几趟卫生院,都没能见到那个老中医,也没人跟他说找老中医有用,就说现在西医比较发达,治病比西医要好,他也就没往中医上想。
看着王立福那窘迫的样子,凤霞抿了下唇,说:“立福叔,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带我去看看婶子,我帮她捏捏,应该能让她不那么难受,也省得买药了。”
王立福盯着凤霞瞧,半天才反应过来:“凤霞,你会这个?”
“我刚不是说了吗?我在书上看过,对这个感兴趣就在自己身上试了下,也不敢保证就有用。但试试总没啥损失嘛!万一好了呢?”凤霞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毕竟在外人眼里她还是那个没啥特长的王凤霞。
迟疑了会后,王立福重重的点了头:“对!死马就当活马医,万一有用呢?她头不疼了也就不折腾我了!那就麻烦凤霞了。”
这才带着凤霞去了他家。
到了家门口,院子里静悄悄的,满地乱七八糟扔了些东西,可王立福的心却一点都没敢放松。
小心翼翼的带着凤霞进了门,王立福探头探脑的往里瞧。
果然,刚一露头就差点被木瓢砸中了脑袋。
接着就听到他媳妇的哭喊声:“你个没良心的,你跑啊!又回来干啥?让我自己死在这算了,死了你就利索了!”
“你这说的啥话?我可没这么想过!”王立福白了一眼在院子西南角石磨子旁边跪坐在地上的媳妇何从凤,她每次头疼都说这种话。
“谁知道你咋想的?也许你就想着我能早点死呢!”何从凤头抵着石磨子,显得很痛苦。
王立福给凤霞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别动,自己朝何从凤走了过去。
走到跟前,王立福将手搭在何从凤肩上,却被她一把拍开:“别碰我!”
“我……”王立福讪讪的收回了手,朝凤霞看了一眼,才说,“他娘,我知道你头疼难受,刚在路上碰着凤霞了,她说她可以给你捏捏,捏捏就不那么疼了。”
何从凤终于抬头看向他:“凤霞?她懂啥?”
“婶子,我听立福叔说你头疼的厉害,又没药了,我正好在书上看到过治头疼的法子,所以就跟立福叔说来试试,婶子你只要坐着就行。”凤霞知道何从凤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她。
“对呀!凤霞虽然是书上看的,可让她试试也没什么嘛,好不了也没什么损失,治好了不是就赚了?”王立福也跟着应和。
不知是不是头疼的厉害,何从凤看了凤霞一眼后就又把头抵在了石磨子上,什么话也没说。
见她没反应,王立福对凤霞点了点头。
凤霞知道他们这是同意了。
“叔,你家有躺椅吗?”
“有有有!”王立福说着就跑进屋里搬出了一张竹编的藤椅,看起来像是有些年份了,上面一片片的斑驳。
凤霞自己动手搬了张矮脚凳,对王立福说了句:“叔,你扶婶子到椅子上躺着。”
王立福二话没说,过去把何从凤扶着躺到了躺椅上。
人是躺下了,可何从凤看凤霞的眼神却还是有些怀疑。
凤霞往矮脚凳上一坐,一低头就对上了何从凤那双苍老泛红的眼,轻扯了下嘴角说:“婶子,放松点,给你按按你就没那么难受了。”
说着,凤霞把手放到了何从凤的额头两侧。
这个动作让何从凤不自主的缩着脖子闭上了眼,好像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刀山火海似的。
站在一旁的王立福就看凤霞几根手指灵活的在何从凤的脑袋上揉动着,看起来轻轻地,却又能感觉到力度。
起初何从凤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痛苦,渐渐地就真的放松了下来,十几分钟后竟然响起了鼾声。
王立福立马对凤霞竖起了大拇指,尽力压低激动的声音说:“凤霞你咋这么厉害呢!书上看的这就会了,你婶子头疼起来几天都睡不好的!这还是头一遭睡得这么利索!”
又捏了会凤霞才停住了有些僵硬的手指,对王立福笑了笑:“没叔说的那么厉害,不是说了我就试试嘛,婶子这病还是得找个老中医针灸针灸,灸几次应该会好很多,以后只要别太劳累别经常生气就不会再有啥大问题。说到底这病还是得养。”
“哎呀!我这真是不知道要咋谢你了你说,我这……”
王立福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要是治好了何从凤的头疼病,那可真的是解决了他一桩烦心事。
“叔,这没什么的,真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些年您也帮了我们家不少,我能帮你们的也就这点。”凤霞说着,站起身来,“叔,你待会给婶子拿床被子盖上,别凉着了,我就先回去了,以后婶子要是再头疼的厉害你也别跟我客气。”
“那不是给你添麻烦吗?”王立福下巴一收,对她摆了摆手,“你先等着,我进去拿点东西!”
不等凤霞开口,王立福就转身进了屋。
出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个布袋子。
“这是一点白面,你拿回去。”王立福把布袋子往凤霞怀里一塞。
凤霞知道这时候白面有多珍贵,她来的这两个多月也没吃上几顿,就把布袋子递了回去:“叔,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这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举手之劳,您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家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你快把这些收回去!”
说罢,凤霞转身就跑。
王立福刚要喊她,一扫眼看到睡着的何从凤动了下,立马闭上了嘴。
看了眼手里的布袋子,王立福叹了口气,又拿回了屋里,顺手拿了床小被子给他媳妇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