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毛孤城和月清衍两人双双来到出云宗,至念方丈自然欢迎之至,不一会又听碧云派天玄真人和玉天权联袂上山,又将这二人接到客室谈话,进来玉天权依旧不饶弯子,直来直去道:“今日老夫带来的门下众弟子全听方丈安排,让他们也见识见识仙林险恶。”
至念见玉天权不是刁难,而是来支援,急忙双手合十,唱一声佛号谢过,而一旁的毛孤城却是全然不理,根本看不出一丝喝酒的痕迹,但是刚刚确实是在山下和玉天权已然喝了五坛,修为深厚,不言而喻。
天玄真人也和玉天权一个意思,这让至念方丈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当初是出云宗刁难碧云,而今碧云派竟然以德报怨,这怎不让至念心中惭愧。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月清衍适时开口道:“至念大师可否容我们去看看雁雪风这孩子,我们是如何也不会相信他会做杀害忘真神僧的凶手的。我想听听这孩子的说辞。”
一旁的至念大师也颔首道:“说实话,贫僧也不会相信,但是如今没有证据证明雁施主是清白的,几月前,雁施主一人独闯敝寺,虽然大动干戈,却是没有伤害敝寺一人,但是贫僧忝为一寺方丈,还请诸位谅解。”
毛孤城嘿然道:“老和尚,你让我们看或者不看,就是一句话,不要左顾而言他。老夫时间有限。”
原来自从两年前毛孤城夫妇携雁雪风去朝天阙求医,月清衍求得林潇的原谅,又暂时执掌朝天阙,而这一去便是两年,而月清衍也不负众望的将朝天阙搭理的井井有条。一直到月前林潇才回来,月清衍这才卸下身上重担,回到月影峰和毛孤城团聚,可是刚到月影峰,就听到雁雪风的事迹。
于是夫妻双双携手来到出云,又在山下遇到天玄真人,这次来倒不是为了回报雁雪风小时候的救女之恩,而是如今九州仙林风起云涌,而雁雪风已经一马当先的跳进这个旋涡之中。所以更要重视。
再说毛孤城虽说是九州魔道十大高手之一,但是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更是在月清衍一个甲子多的潜移默化之下,成为了亦正亦邪的孤僻怪杰。所以在仙林中更是独树一帜,独当一面。这更是还要多谢朝天阙月清衍当年的明智之举。
听到毛孤城不留情面的质问,至念大师也是苦涩一笑,便颔首道:“好,今日贫僧就自作主张,和诸位施主去一趟。”说罢就率先出门而去,毛孤城和月清衍,天玄真人,玉天权紧随其后。
出了僧舍,踏着夜色秋雨,向出云宗后山行去,一路有至念神僧出面,自然畅行无阻,到了忏过塔,上了顶层,却是令众人不明所以。
只见雁雪风双目阖起,双手捏印,静静坐起,见到毛孤城一行人前来竟然不闻不问,犹如老僧入定,众人一开始都以为雁雪风此时修炼道紧要关头,正晋入空明之境,但是毛孤城修为高深,一眼就看出异常。回头闻向至念大师道:“他的元神呢?”
一语道出,犹如平湖落石,惊起滔天巨浪,至念大师兀自半信半疑,上前手掌按在雁雪风的背上,虽然身体依旧有生息,但是丝毫感觉不到元神所在,在看雁雪风头向上扬起,这才双手合十道一声佛号说道:“老衲知道雁施主的元神去哪里了。”
众人一齐看向至念大师,望他解惑。
至念神僧伸手指向第十层的天花板缓缓开口道:“这忏过塔每一层的天花板都是历代成佛高僧加持,又绘上石刻图画,而每一层都代表着一个故事,但是层数越高,石刻就极难领悟,不是天资聪颖,又或者心底慈悲之人,都不敢尝试,而这每层的天花板上都是一道幻境,敝寺称之为佛境。
而雁施主想必是为了挣脱禁制,强行祭出元神但是却被上面的佛境吸引,于是元神便消失不见,而在这佛境之中又有重重考验,若是通过,自然有莫大的好处,如今只是不知道雁施主已经在幻境中多少时日了啊。说不定已然被心魔困住。”说罢又是悠悠一声叹息。不知是遗憾还是惋惜。
毛孤城闻言道:“是不是只要祭出元神,都可以进入佛境之中,也能将困在佛境中的元神拉出来?”
至念大师点头道:“是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是,因为这佛境之中自成一方世界,所以,每个进入佛境中的人都要度过自身的心魔,才能在佛境之中游走,而每个人进入佛境的地方又不尽相同。这些都是典籍记载,贫僧却是没有去过。”
毛孤城已经听得明白,就对着在场诸位沉声道:“今夜之战老夫猜想不光是正魔两道的战争,应该还有黑衣人会参与其中,所以诸位一定要在这里守护好肉身,不让外人进来。老夫这就去将雁小子寻回来。”
月清衍闻言轻声对着毛孤城说道:“城哥一定要小心,一定也要回来,我可再不想等六十年了。”玉天权和天玄真人正要说话,毛孤城已明其意,沉声道:“麻烦两位真人照看好我们的肉身,老夫去去就回,而且在这里也没有谁比老夫对天道领悟的深刻了。”
说完这些,众人已经在无异议,分开站在雁雪风和毛孤城身旁,团团围住,毛孤城盘膝坐起,双手捏印,头顶红光一闪,毛孤城孤傲的元神已然出现在上空,然后不再犹豫,化作一道红光,向天花板飘去。
那天花板见到毛孤城的元神到来,金光一闪而逝。而毛孤城的元神也已消失不见。众人一时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在漫长的黑夜里等候这两人元神归位,但是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子时,还不见两人回转。
就在此时,至念大师沉声道:“有人闯入忏过塔了。”已然从袖口摄出一柄淡金色的玉如意,蓄势待发。一旁的月清衍和碧云派的两位真人闻听此言,也都全神戒备。
而这三人不是佛道中人,所以对来人也没有至念大师呢么灵敏。但是想来此时乃是出云宗的紧张时刻,自然都无异议。
就在这当口,至念方丈收回玉如意道:“是海施主和谢教主,”说着竟然上面打出一串手势,一掌凌空按在地面,地面上立时出现一道缺口,不是海东来一行人是谁?见到上面是至念方丈和天玄真人,就谁先谁先向上跃起。
这忏过塔并不是想象中的窄小,而是异常空旷,海东啦一行十几人在上面也不觉得拥挤。见到至念方丈和天玄真人,月清衍等人在场,玉云儿见到爷爷,自然上前问候认错,一时间众人都被这血浓于水的轻轻渲染的鼻子有些发酸。
见毛孤城和雁雪风端坐中央,不知何故,这才向至念大师询问,而月清衍却当起了说客,自是让至念大师观察塔底动静,以防用心险恶的仇家偷袭。
海东来听了原委,于是交代谢若文照顾好大家,又给一行众人叮嘱了一番,沉声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事不宜迟,我这就上去佛境一探究竟,看毛前辈和雁师弟怎么样了。”
众人想要反驳,让海东来静等,但是谁都明白这也不是好办法,天玄真人上前拍了下海东来宽厚的肩膀道:“闲云亭可再不能失去一个人了,海师侄早去早回。”
海东来不在犹豫,也学毛孤城的模样,坐在地上,祭出元神,再一次向天花板上的佛境进入。只是不知道是否是一去不回。众人在这寂寞的秋雨之夜静静地等待着。
而出云宗此时已经打到白热化,喊杀声震天,就连闭关的忘心神僧也已经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