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饭的时候,我认真数着自己吃的每一口油条,当吃到第七口的时候,一个大黑点露了出来,是一只苍蝇。他笑了笑:“有意思吧!等吃了饭,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他说的好去处,其实是一处光秃秃的山顶,光是沿着羊肠小道攀爬就用了小半天时间。我开始后悔跟着他来这个地方,一是怕他对我有什么图谋不轨,二是实在是太累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试过熬通宵,可总会在晚上十一点之前不知不觉入睡,我也试过在很多地方过夜,可天亮时都会回到我的客房,唯独在这里过夜,我醒来时还是在这里,这里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我相信这里一定蕴藏着什么巨大的能量。”
我现在权且当他说的是真的:“一天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做一些事情足够了,比如说,你选择离开这里,离开了这里,说不定一切都会发生改变了,你就会到达,明天。”
他摇了摇头:“我试过了,到这里的唯一一条路,某个地方昨晚塌方了,清理最少需要一天的时间,我试着翻山绕过那段坍塌的路,可惜无法成功。我被困在了这里,出不去了。”
我装起了哲学家,试着安慰他:“其实一直生活在一天里,你应该算是幸运的,也许,这就是永恒,只属于你的永恒。”
他很是忧伤地说道:“根本不存在什么永恒,如果你愿意,一刹那可以是一种永恒,一年也可以是一种永恒,永恒是什么?也许等到死亡来临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永恒,所以活着的我们根本不必理会。现在,我只想告诉你,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衰老,真的,我身体的很多机能都已经不如从前了,我感觉到自己步入了老年,你猜到了吧,我会在循环的今天死去,之后的事情,我想你明天早上肯定会在我的房间看到那个死去的我。也许,会是在这个山顶,我盼望着那一天是在这个山顶。”
他点燃了一根烟,只吸了一口,然后任由其燃尽,在漫长的沉默里袅袅烟气飞速扩散,然后消失。
“我们就在这里午餐吧!”漫长的沉默后,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瓶酒、两个酒杯和一些肉食来,我们席地而坐,他边倒酒边说:“这是你最爱喝的桂花陈酒,还有你最爱吃的酱牛肉和烧鹅腿。”
在清新凉爽的山风中,他开始讲述他来这里的起因,并没有想象中的精彩,却有漫长的过往引渡而来。
他叫陈昊,出身贫寒,早早辍学打工,靠着努力和运气拼来了一家规模不算小的商贸公司,有了厚实的票子漂亮的妻子数套华丽的房子,唯一遗憾的是,他们一直没有孩子,检查后妻子承认是她的原因,因为妻子家里的势力很大,他不敢提出离婚,就偷偷在外边花钱包地播撒种子,种子发芽,为了小苗可以茁壮成长,他无微不至,不计成本。
他又包了几块地播种,但却没了收成,他不相信这几块都是盐碱地,肯定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终于,他再次鼓足了勇气去医院检查,确定那个发芽的种子不是自己种的那颗,他顿觉天昏地转身心俱疲,几番买醉后选择来这里休假放松,没来几天却遇到了只能在循环的一天里生活的怪事。
夜晚来临后,他一心求醉,坚持要我陪他,所以他喝了很多的酒,我也喝了很多的酒。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浑身难受地开了门,是我的好朋友罗素,他捂着鼻子看了看地上的狼藉:“是不是忘了昨天晚上吃了什么,所以吐出来看看?”
我苦笑一声,不好意思请他进来,说等我洗把脸,外边谈。
他一脸沉重:“你知不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是谋杀案,被害人昨天一天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