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再去说什么,虽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但谁又愿意早死。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有右丞相还在坚持进谏,这也是剩下的唯一一个还敢进谏的人了,凌尘终究没有杀了他。
慕容明月每天都在忧心忡忡,她没办法不去考虑,没办法装作无动于衷,这些上战死的饿死的病死的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皇帝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百姓怨声载道流言四起,渐渐的已经有小撮的难民成群结队的去抢本就不多的军粮。在他们看来,那不是军粮,那是他们的命。可是换来的,只有无情的杀戮。
凌尘毫不客气的将不服从于自己的人一一铲除,不管那是位高权重的重臣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其残暴的名声,让人谈之色变,终究是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四国还在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慕容明月觉得凌尘大概是真的疯了。凌月帝国开国皇帝的暴政终于如记忆中一样真实的发生了。
现在不管是燕北还是凌月帝国,都处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凌尘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如此的一意孤行?这样下去,别说是燕北了,就就算是凌月帝国,也会毁灭。那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国度,是她费劲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慕容明月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已经不下百场,却依旧分不出真正的胜负。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慕容明月走在烽烟过后的战场上。焦土一片,士兵们伤残十分的严重,走过了战场回到集市上,那里还有什么集市,没有人敢再出来摆摊了,道路两边的都是卖儿卖女的穷苦人。既担心没有人来买,又害怕真的被买走,那一声声不舍的爹娘从一个个垂髫稚童的嘴里叫出来,慕容明月觉得自己心都碎了。是真的碎了。
爹娘说,守护天下是她的责任。
现在,不管是谁的责任,她也不能让这场战争再继续下去了。更何况灾情疫情也都是刻不容缓。再拖下去,人都死光了!
到底什么办法能阻止凌尘继续这样下去?慕容明月一连想了几天也没有好的办法,这些日子她连燕枫炎的影子都没见到,食不知味,忧国忧民的感觉她算是真的体会到了。
想来想去,只要凌尘还是皇帝,那他就不会放弃,只要他不放弃,就会一直有战争。这样的话,要想从根源上解决,那就只要去找凌尘了。
打定了主意,慕容明月想要即刻出发,又转念一想,还是得跟燕枫炎说一声比较好。可是最近燕枫炎一直跟将士们同吃同睡,要想见面就只有上战场了。无论如何也是要说一声才行的,虽然知道这样燕枫炎一定会不高兴,慕容明月还是选择了去战场。
当真正置身于真刀真枪的战场之上,慕容明月才体会到了什么叫人间炼狱,
她不是没见过打仗,也早就料到了会血流成河,但是这一次却比她想象的要更加残酷。
方圆百里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那不是鲜血,是已经干涸的,颜色已经发黑,甚至还有腐尸的味道。这里粮食不多,每天吃不饱,药材也不足,士兵们身上的伤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几乎全都都化脓了。与整个战场上的死气混合成一种快要发酵的让人窒息的气味。
真的是,太可怕了!
惨绝人寰,惨不忍睹,惨无人道。
那些活生生的人一下子都变得十分的干瘪,嘴唇已经开裂,眼神枯槁,看不见一丝的生机。有人机械的举着刀向对方的身上砍去,被鲜血溅了满脸也毫无知觉,有的人却鬼哭狼嚎般的又砍又杀,惨叫声不断,血光与刀光交相辉映,残体狰狞可怖,场面上的一切都在昭示着这场战争的惨烈,这四周早已经是成千上万死魂的海洋了。
两边的兵马交互在一起,不停有残缺不全的尸体倒下去,这不是战争,这是一场毫无人性的杀戮。
慕容明月在战场上寻找着燕枫炎的身影,白马银衣,虽然战场上人多也是极好辨认。慕容明月很快就看到了挥舞着宝剑杀敌的燕枫炎。还是那么的英气逼人,于千万人中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在这片染血的大地上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周围的兵马极多,但好像都不曾近得他身,剑起剑落,挽出一个个漂亮的剑花,将靠近的人一一击败斩杀。
“阿炎,我有事跟你说。”
慕容明月骑了一匹马在林峰的保护下来到了燕枫炎的身边。燕枫炎此时正在杀敌,听到声音即刻转了身,身边几人看他分神自以为有机会,趁他转头偷着摸了上来,举枪去刺,燕枫炎看都不看飞出一剑将向两人的咽喉抹了下去。鲜血慢慢的流了出来,那两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萎了下去。
“快走!”
燕枫炎用少有的带着些许慌忙的语气对慕容明月说着,三个人又往驻地的方向飞驰而去。
一路上刀剑不断,皆被燕枫炎挡住,林峰只在后面紧紧的跟着,甚至没有了出手的机会。
终于出了战场,燕枫炎翻身下马,对慕容明月说到,
“月儿,你怎么来了?”
“阿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看不下去了。”
燕枫炎低头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不能这样下去了,可是不这样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不能输,绝对不能。
“我去找凌尘,我去叫他退兵。”
“月儿,你有把我说服他吗?你应该知道,不达到目的,他绝对不可能会听你的话。”
“可是再这样下去这天下就毁了!”慕容明月也知道凌尘已经疯了不见得能听得进去她说的话,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她更觉得难以接受。“我有自保的能力,你不担心我的。”
燕枫炎看着她不说话,表情越发的严肃,
“如果你真的想去找他,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还要在这里指挥,没了你燕北必败无疑。”
“败了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