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在承乾殿中。
天玄骤然出现在楚肆身后。
楚肆边坐在桌案前处理一些政务。
最近这段时间，他手头上的政务猛然翻了一倍，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进后宫的时间都少了。
他一边处理政务，头也不回直接问。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天玄瞥了坐在桌案前的楚肆一眼，随即抬眸，语气淡淡。
“事情已经办妥了，那边的探子已经按照您的指示，把北海王夫妻这些年这个异动全部都透露了出去，并且还引导着人拿到了那些书信和往来证据，我们的人一直跟着那老头的手底下的人，现在估摸一下时间，那些证据想必应当已经到了淑妃娘娘手中了，陛下该是要安心了。”
听到天玄给出肯定的答案，楚肆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手上还不停翻阅着桌案上的折子。
天玄看着楚肆如今还淡定非常的婊情，实在是不理解这位上司兼好友了。
“陛下您若是想要把这些证据给淑妃娘娘，就直接给她就好了，为何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儿？”
“还有，您关注北海王夫妻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摸清楚了他们这些年的动向，也不急着惩处他们，反而把这些祸害都留着又是个什么意思？”
天玄可是知道当初楚肆为了先皇后的死，到底是发疯的有多厉害。
当初找到了陷害先皇后家的罪魁祸首的时候，天玄还以为以楚肆的性子，只怕是恨不得立刻就剁了这一群人给先皇后陪葬。
谁知道他竟然就那样把人留下来了。
那一瞬间天玄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怀疑陛下是不是当真喜爱先皇后了。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儿，让他也没法儿怀疑。
如今这一切更是让他十分迷惑了。
把这一份证据拐弯抹角的交给淑妃娘娘，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
淑妃娘娘和先皇后家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值得陛下如此拐弯抹角？
天玄明明从小陪着楚肆一道长大的。
他敢说自己算是这世界上最了解楚肆的人之一了。
这些年却越发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楚肆的各种行为了。
不，应该说是有关先皇后的，他都看不懂。
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
天玄当真是不懂。
楚肆听到天玄的疑问，手上落笔的动作微微一顿，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批改折子，嘴上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
“做了错的事总是该要付出代价的，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他欠了谁的就该该还给谁，这些人…不该我来动。”
楚肆这样单单解释了一句，反而把天玄绕得更加不明所以了。
他抱着剑，皱眉问了一句，“什么？”
然而这次楚肆却再也没有给他解释疑惑的意思了。
他只是沉静地批着手中折子，一言不发。
天玄嘴角抽了抽，到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最后也只能身影一闪，回暗处守着去了。
在他消失以后，楚肆批完书案上的折子放下笔，目光沉沉地盯着桌面。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心理到底是怎样的复杂和纠结。
北海王夫妻欠的不是他，欠的是整个凤家。
他也是欠了风倾的那个罪人，他没有权利去处决这些人。
所以他守着这些人，纵容这些人，一直等到最终风倾回来，将这些人全部交予风倾，亲自去处置。
也包括他自己。
临近到了揭晓真相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楚肆自己心里到底有多紧张。
他不知道，风倾知道一切以后会给他如何判刑。
他如此害怕再次失去风倾，甚至害怕到如今都不敢进宫去见她。
只是…明天就该见面了，一切都无法躲避。
坐在承乾殿中，楚肆捏紧了自己拳头。
这一|夜，宫中又多了两个因为各种心情彻夜难眠的人。
不管前一天心情到底是如何复杂，过得到底有多艰难，第二天该面对的一切都该继续面对。
大清早，风倾和重华宫的中宫人就忙碌起来。
她今日郑重地沐浴上妆，换上了隆重的妃子朝服。
因为风倾如今身份特殊，算是执掌后位之人，总是要显示出一些不同，所以内务府那边着人着急重新赶制了一套淑妃的朝服出来。
朝服倒还是淑妃的品级，上面的绣纹却多了一朵皇后云纹。
头上的发冠也多了一尾皇后才能佩戴的金凤。
风倾在选择金凤的时候，有意选择了一只与上辈子她做皇后时非常相似的金凤。
那支凤钗是她曾经非常喜欢的一只，经常佩戴在发间。
这次她选择的款式相同的一只。
今日，她还刻意把妆容改的与上辈子非常的相似。
本来只有五分像的面容，在他大力修饰之下，看着与上辈子的脸有了八分相像之处。
让人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忍不住恍惚以为看到了先皇后一般。
这是风倾自己的小心思。
她今日想是以上辈子的凤倾的姿态来见的北海王夫妻。
风倾走出重华宫来到承乾殿，见到楚肆的时候，楚肆见着宋青这一身装扮和脸上的妆容，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复杂。
但是随即他又变得正常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
楚肆上前一步，向着风倾伸出手。
风倾这次看了楚肆一眼，忽而抿唇，扯开一个微笑。
她这个微笑与上辈子足足像了九成，是一种青涩中含着期待与爱慕的笑容，一双眼睛闪烁着星光一般。
风倾毫不犹豫，伸手把自己的手搭在了楚肆掌心中。
楚肆看着风倾这一笑，心骤然狠狠一跳，呼吸都险些凝滞下来。
他在那一瞬间沉醉在风倾眼中的爱慕与期待当中，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曾经，他和风倾最浓情蜜意的时候。
这是楚肆如今做梦也想要得到的，想要的近乎发疯。
楚肆的呼吸都轻了，生怕这一切都是梦。
他忽而用力，紧紧抓着掌心中那只柔弱无骨的手。
唯有将手心中这一抹温暖，轻轻攥在掌心中，他才能确定这一切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