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
楚肆今日自听闻风倾进了冷宫,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传消息来说,风倾已经出了冷宫,回了重华宫。
楚肆才像是骤然被人判了刑一般。
楚肆站在窗边,目光却是散的。
天玄站在他身后,良久,天玄纠结半晌,还是决定开口。
“陛下,您若是不愿,一开始为何要安排这一遭见面?”
天玄搞不懂。
他看得出来楚肆不想淑妃见到那个冷宫里的疯女人,也不希望淑妃知道三年前的那些事。
但是他却偏偏还是安排了这些。
这完全就是在为难他自己。
天玄实在是搞不懂了,这么违逆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为何?
楚肆像是骤然被他的声音惊醒。
顿了一会儿,他才扯了扯唇角。
“纵然不愿,这世界上有些事还是必须要做的,不是我不愿就可以不做。”
况且,这一切,本来就是他亏欠风倾的真相。
如今,她想要去追寻,他就没有任何阻拦的理由。
他甚至卑鄙的希望风倾不会发现他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希望风倾能多留在自己身边,因此连这些消息都不敢直白给她,只顺着他的进度一点点的给她助力罢了。
天玄更不懂了。
他沉默了片刻,“您已经是陛下了,若有想做的就去做便是,不愿的还有谁能强求您?”
楚肆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半傀儡一样的帝王,他已经是掌控朝堂的霸主。
楚肆终于回头,不再茫然的看着窗外。
他的眼底有天玄看不懂的东西。
“没有强求,不过是我在奢求罢了…”
楚肆的唇角溢出一抹苦涩。
从奢求子衿回到自己的身边,再奢求子衿能够再爱自己,不离开自己。
人的欲|望,果然是无限的。
楚肆没有给天玄继续追问下去的机会。
他忽而整顿了面上的表情,身上的颓然气息也一扫而过。
“走吧,摆驾重华宫。”
天玄还是不懂。
在楚肆开口以后,他却也收了声,安静的隐没回黑暗,继续做自己的暗卫。
重华宫。
梳洗过后,风倾就开始整理自己今日得到的那些消息。
首先。
楚肆定然是知道什么的!
旁的尚且不提,但风倾知道楚肆是一个有野心也有能力的皇帝,他绝对不可能对于北海王谋逆之事分毫不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北海王停下了叛国之举。
楚肆也顺势杀了整个凤家。
每每思及此,风倾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她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杀了楚肆!
风倾强迫自己,暂且忘了这件事情,主要去想北海王和凤玉到底是如何陷害凤家的。
其次。
既然已经知道翔安居那边有端贵嫔留下的很重要的证据,她绝对要想办法把这东西拿到手才行。
两相比较之下,取得证据这件事更为紧迫,也更容易些。
翔安居也是宫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宫殿。
位置正在凤玉的玉翠宫东边不远。
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不着痕迹的拿到翔安居内,端贵嫔所说的那个纸条,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翔安居也不算小了,要找一些不知道具体位置的纸条,难度不小。
更别说如今乡安居内可还安置着两位低位份的宫妃。
只要进去找东西难免会惊动她们。
更别说,翔安居地理位置又靠近玉翠宫。
稍微有点动静,只怕就先让凤玉得了消息。
到时候那纸条还能不能保得住又是另说了。
如今看来这个方向要说起来,也不算简单。
还是要想个万全之法。
风倾这会儿正在思量着如何行事,就听见外头窗框上有人隐晦的敲了敲,算作提醒。
风倾顿时收敛了所有思绪。
她掐着掌心,压住自己心里翻腾的情绪。
还不等风倾从休息的榻上下来,就见楚肆已经快步走进内室。
宫人们非常识眼色的没有跟进来。
楚肆在风倾面前,保持着一副淡淡的微笑脸。
“今日心情可还好?”
他刚坐下,便提了这样一个问题。
风倾总觉得,他像是在试探自己。
但是下一秒,风倾自己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楚肆今日为何会试探她,这不应该的。
她脸上挂着与往日无异的淡淡表情。
“尚可,陛下何来此问?”
她尽力掐着掌心,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心里已经恨毒了眼前这个人。
她甚至蠢蠢欲动,想要拔出发间金簪,现在就立刻和眼前之人来个玉石俱焚!
但是凤家不能死的冤枉。
只这一个念头,死死压住了她的杀欲。
风倾看似风轻云淡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楚肆的眼眸仔细的观察着风倾,
他自一开始便察觉到了风倾情绪有些隐隐的不对。
他心里揪痛,强烈的窒息感和痛意在撕扯着他。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一切都和风倾解释清楚,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但是理智让他知道,他不能!
楚肆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尖的疼痛。
“冷宫一趟,可有受惊?我已经派人去追查了刘才人家中还有其他的消息,近日应该就会有回应了。”
风倾丝毫不在意刘才人如何。
到底不过是个贪婪的,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不过是去追问追问情况罢了,陛下应当知道,我向来还是喜欢把这些事情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会安心。”
楚肆点头,“你既然觉得安心便好。”
风倾喝茶,并未给予回应。
风倾这般公事公办的态度,都扎在楚肆的心口上。
安静沉闷的氛围,叫楚肆有些受不住。
他迫切的打破了这份沉闷。
“近日,宫中的是非实在是有些多,让你费心了许多。”
楚肆放下茶杯,认真的对风倾开口。
风倾的眼底闪过讽刺。
宫中是非多。
这不就是楚肆想要的?
况且,若不是他下令选了这许多女人进来,这后宫也该是安稳的。
她才不信,楚肆如今对朝堂的掌控力,还需要用宫妃制衡前朝。
一切都是敷衍之言!
“陛下言重。”她客气的扯了扯嘴角。
楚肆沉默片刻,却认真的看着她,“近日确实劳你费心了,过几日,京城中有灯会,你可愿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