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你说什么？我的腿……”
“娘，没关系的，以后我和瑶瑶会伺候你一辈子的。”
严崇明看着满脸绝望的严宁，继续安慰道：“瑶瑶画出了一个叫轮椅的凳子，下面是带轮子的，已经拿给村头王木匠了，等他做好了，你就能坐上轮椅出去了。真的。”
事情没瞒多久，就瞒不下去了，严宁知道了自己以后不能站起来的事实。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严宁并没有大闹，反而特别平静，平静的躺在那里，望着上面层层叠叠的帷幔，不发一言，只是不断的有泪珠从她的眼角花落，一滴又一滴，无声的浸湿了她鬓边的头发。
严崇明一再保证会照顾他娘一辈子，端屎端尿，毫无怨言。
可她依然平静，默默流泪。
他害怕他娘这样，他宁愿他娘发脾气，摔东西，甚至狠狠的打他一顿都行，像这样一言不发的沉默，让他有种不知所措的无力感。
“娘，你说句话啊，你别不理我啊。”
王瑶瑶刚从王木匠家里回来，轮椅的身体部分已经开始动工了，轮子她决定用铁来做，他们村里没有铁匠，要去镇上才能定下来。
王瑶瑶听到声音急忙跑进屋子，进门就看到严崇明跪在床前拉着他娘的手大哭，而他娘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没有任何反应，除了眼角还在不断流出的泪。
“小明。”王瑶瑶喊了一声，轻轻的把手放在严崇明的背上。
似乎是想通过手的温度来给严崇明些许的力量。
严宁突然转头，瞪着王瑶瑶：“是你，都是你，你就是一个扫把星，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王瑶瑶无语，心说：恶婆婆又出现了，我是能控风啊，还是能布雨，你摔倒我都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这种意外都能怪到我头上，我招谁惹谁了。
可是，她一个病人，不跟她计较，要大度，要大度。
“嗯，怪我，怪我，婆婆，你别多想了，先把伤养好在说吧，伤好后您打我骂我，我都不还手的。”
严宁这么说，本来是想找王瑶瑶吵架的，没想到王瑶瑶一下子就认了，让她憋在心里的愤怒更是没有地方发泄了。
“就是你，没事让什么麦场，要不是这个，我的麦子早晒干了，就不会一个人在暴雨天收麦子。”
严宁的这番话，让王瑶瑶一下子就木了，是啊，好像真的是这样，害怕有暴雨，大家都在抢收，可因为自己当初自作主张的一个决定，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婆婆摔倒虽然是意外，可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打麦子的时间太晚了。
若是，当初没有让，麦子这会肯定早就干了，这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儿子，你打她，狠狠地打，不听劝告，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不敬婆母。”
严崇明猛的抬起头，看着王瑶瑶，眼神里有着滔天的恨意。
王瑶瑶吓的后退，她没有见过这样的严崇明，脸上很冷，身上散发的气场更冷，似乎要将周围的空气冻住，让她还他娘的腿来。
“啪”的一巴掌打到脸上，不知道用了几成的力量，直接把王瑶瑶掀翻在地。
“小明……”王瑶瑶感觉到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充满了血腥味。
而严崇明似乎不准备放过她，伸手抓住她胸前的衣服，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是你，我娘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不是的，小明，你冷静一下，你娘摔倒是意外，当时咱俩都不在家的。”
“你不管，是你让了麦场，是你让咱家打麦的时间推迟了，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王瑶瑶被她抓着衣服，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哭着摇头：“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严崇明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样，眼里满是失望。
严宁依旧在绝望的嘶吼：“扫把星，都是你，毁了我的一生啊。”
正在上课的王游心头猛然的跳了两下，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终于在他第三次读错课本的时候，被王明旭看出他的异常。
“旭儿，你在这看着，爹先回去一下。”
“好的。”
王游急匆匆的出了学堂，后面穿出了一阵欢呼声。
“放手，放开瑶儿。”
进门就看见严崇明扯着王瑶瑶，把她往门外赶。
王游立马上前，护住王瑶瑶，：“你这畜生，又来欺负瑶儿。”
转头看了眼王瑶瑶，扭头对着严崇明就是一巴掌，青筋暴起，使出了全身的力量：“严崇明，你这个畜生，竟然敢打瑶儿。”
身后的房间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严崇明顾不上王游二人，转身跑进严宁的房间里。
“瑶儿，疼不疼。”王游伸着手颤抖的摸向王瑶瑶的嘴角，那里还残留着干枯的血迹。
脸也被打的高高肿起。
王瑶瑶就蹲在地上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王游心疼：“不是你，瑶儿，你没错，你什么都没错。”
王游岁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就是相信自己的瑶儿。
“爹，是我，是我把麦场让给那个算命的，才导致婆婆摔倒的，我要是不让卖场，咱们就不会这么晚才打麦子，就不会遇上这场暴雨，婆婆就不会摔倒。是我，对不起，都是我。”
王游拍着王瑶瑶的背，就像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抚着出声哄到：“瑶瑶，你只是让了一个麦场，后面发生的这些都是意外，谁也不想的，谁也预料不到的。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王瑶瑶抬起头看着王游，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爹，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真的，我们瑶儿最善良了，当初把让给那算命的，是看着他们可怜，是同情他们才那样做的，就像你之前说的雷锋那样，是在帮助别人。”
是啊，我明明做了好事，为什么还没要愧疚呢？
因为这件事给别人又带来了伤害，
难道因为这样，就能说之前做的不是好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