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下田耕地,可是不少人已经跟他说好了,等着用他家的牛。
没办法,里正只好只出个牛,自家的田地自家耕种,当然所收的铜板也要减半。
别人用这牛,哪里会像里正那样,不舍得打,不舍得累着。
第一天就因为还牛的时间晚了点,而被里正追着骂。
从第二天开始,谁家耕田,里正就去做到谁家地头。
他的身体还没好,坐一会都累的不行,但是依旧不舍得走,佝偻着身子,坐着监工。
叫骂声不时的飘荡在上空:“你这个鳖孙,停下,停下,牛儿该喝水喽。”
里正的规矩:一个时辰喂一次草,一个时辰喝一次水。一个时辰歇一会儿。
毛子被他搞得不厌其烦,这会任凭他再提出什么要求,毛子都当没听见,只一心赶着牛儿往前冲。
“小明,我这快完了,你歇一会,用牛犁,你这样一锄头一锄头翻到什么时候啊。”
毛子跟里正对着干的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严崇明。
他们俩是从小玩到大的,严崇明什么性格他特别的清楚,干起活来特别拼命。
这会的严崇明更像是在自虐,一个人赤着上身,板着一张脸,别人跟他说什么,他都爱答不理。
只是举着锄头,一下一下的砸向地面,力道大的吓人,每一下触地,地上都会被砸出一个大坑。
哪力道,堪比一头大牛。
“小明,小明,牛来了,牛来了。”
他这幅样子,毛子自然知道他不对劲,他若不拦着,说不定,这人能把自己给累死。
严崇明跟没听到一样,继续挥舞着锄头泄愤。
毛子上去抓住严崇明的胳膊,试图让他停下来。
正在举着锄头的严崇明突然被人拉了袖子,立马红着眼,改变了锄头的方向,冲着来人,就要砸去。
毛子吓得心下一惊,后退几步,堪堪避开。
“小明,干嘛呀,是我,是我呀。”
严崇明这才看清楚来人,赶紧放下锄头:“毛子啊,太危险了。你知道我的,怎么还来拦着。”
“先别说这个了,我给你牵来了牛,用牛耕地,又快又好,省的你这样,一锄头一锄头的干,又累又慢。”
严崇明看着他身后的那只老牛,再往后是里正的叫声:“毛子,你这个兔崽子,把我的牛牵回来,今天耕的田已经够了,把我的牛放下。”
毛子哪里肯依,催促着严崇明:“快,快,快让牛跑起来,他追不上的。”
里正真的追不上,手里拄着棍,走路直打晃。能到这田边监工已经是是用尽了全力。
哪里还有力气追上老牛。
可严崇明却不依:“毛子,把牛牵走,我用不着,你看里正那样,再给人气死了。”
“没事,里正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媳妇还让他下地呢,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反正我不用,锄头挺好,我慢慢干。”
严崇明推开毛子的手,就要继续翻地。
锄头挥的老高,毛子根本不敢近前:“哎呦,小明,你怎么这么倔呢,跟头牛一样。”
严崇明不再理他,自顾自挥舞着锄头。
毛子知道这两天他们家的事情多,还听说了他现在正在和他媳妇闹矛盾。
可是不上前拦着,这人怕是能把自己给累死。
“哎呦”毛子眼看劝不住,叹息一声,把老牛牵到里正跟前。
毫不意外的被里正一顿臭骂,但他丝毫不在意,赔笑半天,就去到了严崇明家的地头。
也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也不打扰他,只是看着严崇明,静静看他干活。
直到暮色四合,周围人都走了,严崇明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茫然回顾四周,毛子跟一座雕像一样,只显出一个轮廓。
“毛子,你还等着我呢?”
“是啊,知道你心情不好,特地陪着你。”
“哦,谢了,兄弟。”
毛子把手搭在严崇明的肩膀上:“走,兄弟,去我家喝酒去。”
盛情难却,恰好,严崇明也需要一些大醉来麻醉一下自己的神经。
毛子和他媳妇成亲的时间比严崇明要早,家里还有个两岁的儿子,长得虎头虎脑,煞是可爱。
小娃娃一脸口水,正被他爹抱在怀里,用脸上的胡子刺他痒痒,逗的小孩咯咯直笑。
严崇明看见这个萌娃,立马就来了兴致,举起自己早已累得抬不起来的胳膊,想要去抱起那个小娃娃。
毛子根本不给他,他只能伸着这么手指头逗弄着孩子的脸蛋玩。
严崇明由衷感叹:“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可爱。”
毛子嗔怪道:“自从你娶了媳妇,可是好久都没来过我这门上了。”
严崇明逗着孩子玩,是啊,好久都没来了,每天都绕着王瑶瑶打转,自己以前的好哥们确实相处的少了。
毛子也不追究:“你也要加把劲啊,早点弄出孩子,到时候忙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去找事了。”
严崇明讪讪,心里却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以前是觉得王瑶瑶太小,时机不对,去年冬天闹了一次乌龙事件,让严崇明有些害怕。
可当下,二人关系紧张,他想着若是真有个孩子,说不定确实能够调剂二人之间的关系。
毛子端出酒菜:“来,走一个,大男人胸怀就该宽广一些,整天跟个娘们计较,有损身份。”
毛子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事情,但夫妻吵架,左右不过就是那点事。
不管什么事,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该被气成这样啊,家都不回,翻地泄愤。
严崇明苦笑:“这事,说不清楚,是我的错,我的错。”
“你的错,自古出嫁从夫,就算是你的错,她还能跟你怎么样,还跟跟你对着干?”
“别人或许不敢,我那娘子,什么都敢。”
“也是啊,忘了你这娘子有能耐,是个有本事的人。可她再有本事终究是个女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毛子醉眼朦胧的传授着自己那点狗屁经验,严崇明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只当他喝醉了,胡言乱语。
最后只记得,夜深了,王瑶瑶的脚暖不热,要赶快回家,给她暖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