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清晨。
浴桶中的温祈年睁开了双眼。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姜十鸢那张憔悴的脸。
他全身的血肉像是重新生长了一样,莹白的肌肤吹弹可破。
恍惚间记得自己身上的肉都腐烂了,这是怎么回事?
身下泡着的血水黏腻带着腥臭味, 温祈年蹙着眉头。
姜十鸢凑了上来给他把脉:“感觉如何?”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倦意,眼眶泛着血丝,看得出来,她一夜都没有合眼。
温祈年点点头:“我很好。”
确实很好,这些年身体被毒素折磨,每天那种令人窒息的堵塞感已经不在。
他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姜十鸢也觉得惊奇,温祈年的身体彻底蜕变了,那些被腐蚀的筋脉变得强悍又健康。
总觉得温祈年这身体跟寻常的百毒不侵之体有些区别。
可她一时又看不出哪里不对。
温祈年见她脸色不好,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姜十鸢摇头:“并无。”
现在这身体,看上去好的不能再好。
温祈年轻笑,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是姜十鸢让他重新感受到活着的乐趣。
像个人一样......
姜十鸢浅笑着道了声“恭喜”,然后开门出去,让云浮帮温祈年找一身换洗的衣服过来。
云浮应下,马车里就有。
昨夜等待的时候,他们已经重新换了马,把马车赶上来了。
他又打了水,让温祈年简单的清洗了下。
温祈年感觉自己的内力又增长了许多,雄厚又绵长。
姜十鸢站在外面,脸上毫无血色。
月希跟雾离眼中全是担忧。
姜十鸢朝着二人行了个礼:“这边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多谢二位。”
她给两人使了个眼色,月希轻咳了两声:“拿钱办事!县主客气,既已无事,我等告辞。”
说罢,吹了声口哨,同他们一起来的人迅速集合,离开了普华寺。
两人刚走,姜十鸢便撑不住晕了过去。
“县主!”
离她最近的封阳接住她倒下的身体。
下一瞬,手里一空,人已经去到了温祈年的怀中。
温祈年面色阴沉,只觉得怀中的人稍微用点力就会破碎。
他询问道:“普华寺里的人呢?”
封阳恭敬的回答:“在后院歇息,少数几个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昨晚留了几个活口,已经押回了鉴察院。”
温祈年点点头:“你留下帮方丈收拾残局,另外着人给普华寺的佛像都塑上金身,算是寺庙因我被牵连的赔罪。”
“是。”
温祈年交代完就抱着姜十鸢快马回了京都。
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口,再联想到那一桶的血腥,心口发疼。
姜十鸢失血过多,加上身心疲惫,一直昏睡着。
回京后,温祈年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两天。
扶冬看的心惊,两人毕竟没什么名分,孤单寡女的,实在不方便。
她几次开口,想让温祈年去休息, 隐晦的说起姜十鸢的闺誉。
都被温祈年挡了回去。
扶冬无奈,这里是温府,到底不能拿温祈年如何。
只能自己暗自焦急。
这两天时间,京都发生了很多事情。
文伯侯父子涉嫌叛国。
温祈年被行刺,姜十鸢重伤昏迷。
最令人震惊的一件就是有刺客进入皇宫刺杀皇上,刺杀失败后,刺客逃到了京郊的一座别苑里。
皇城司跟金衣卫联手搜查。
在别苑的密室里搜出一件做工精致的龙袍,跟一枚玉玺。
地下室里还搜出大量的武器。
凤临国的武器管制的厉害,这么多未经申报记录的武器,足够组装一只军队了。
还有这龙袍玉玺,不是要造反是什么?
众人大惊,立马派人回禀,上达天听。
皇帝又惊又怒,当即下令彻查到底。
他们顺着地下通道一直走,竟然走到了东宫的后花园。
地下通道的范围覆盖了大半皇城,令人骇然。
太子被幽禁在东宫,不许任何人接见。
太子的党羽大乱,朝堂上下都乱成了一团。
温祈年借伤在家修养,两天都没有上朝。
众人恍然惊觉,很多事情没有了温祈年,都变得棘手起来。
姜十鸢醒来是在两天后。
温祈年就坐在她的床边,姜十鸢刚动,他就凑了过去。
“你终于醒了......”
沙哑的嗓音带着无奈,再不醒,他都想把太医院砸了。
姜十鸢眨了眨眼睛,脑子还有些懵。
温祈年的目光比之以往更多了些别的东西,看的姜十鸢心中慌乱。
她想要起身,温祈年上前扶着她坐起来,往她背后放了个靠枕。
“太医说你失血过多, 身子太虚,要好好静养,以免亏损了底子......”
姜十鸢坐好以后,他又端来一杯温水:
“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姜十鸢不自在的接过来:“我自己来吧!”
温祈年没有勉强,吩咐守在外面的扶冬端点清粥来。
然后开始温声细语的讲这两天京都发生的事情。
姜十鸢错愕的抬手覆盖在温祈年的脑门上,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解的看着他:“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