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异议。”
大丈夫当敢作敢为，比起丢了性命，十大板子已经很轻了。
姜十鸢满意的点点头：
“本官今日所出的题目有两个。
其一：若诸位身居高位，打算如何改进现在的科举制度？
其二：诸位如何看待凤临国的整体局势？”
她的话让众人惊了一瞬。
这种题目，是他们能够回答的吗？
偌大的场地上依稀能听见学子咽口水的声音，可姜十鸢不给他们犹豫的机会。
直接下令道：“日落前交卷，答完直接交到本官手上即可，开始吧！”
在场的都是心中有大抱负的人，否则也不会聚集在这里要求讨一个公道。
犹豫了片刻， 就坐下去答题了。
姜十鸢被汪策同引到一处亭子坐下，亭子在高处，场地上面学子的情况尽收眼底。
微风吹过，带着春日的花香，颇为舒畅。
汪策同殷切的端茶倒水，极尽谄媚。
姜十鸢接过汪策同手里的热茶，扫了他一眼。
汪策同倍感压力。
姜十鸢淡淡的说道：“汪大人，坐下聊聊吧！”
汪策同心里打鼓，讪笑着坐下：“姜十人......”
姜十鸢不急不缓的说道：“汪大人在位期间，收受贿赂一千九百七十余万两，本官着实苦恼，该如何向皇上禀报。”
她的话如惊雷炸响，汪策同噔的站了起来，随后撩袍而跪。
“下官知罪。”
他干脆的认了，姜十鸢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再狡辩也无用。
姜十鸢目光幽深，看向场中奋笔疾书的学子们，目光深远：
“场下有多少人是被你暗中扶持过的？”
汪策同苦笑:“下官的老底都被县主扒光了。”
姜十鸢看向汪策同：
“皇上有意启用平民学子，并将此事交给了本官。
朝堂上暗流涌动，世家根深蒂固，绝不会轻易让此事完成，本官需要帮手。”
汪策同贪污的银两大多都用来扶贫了，因银子来路不正，连扶贫都要隐姓埋名。
他为了达成自己所期望的东西，不拘路数，胆大妄为，又不失仁德。
他贪富，又不坑穷人，行事有底线。
如今朝堂的格局，正需要这样人的人来打破。
不拘泥于陈旧的东西，在一定的底线下，不择手段，且他圆滑又聪明，定能在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
她需要这样的人在官场上帮她。
姜十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的目光纯粹直接，似能洞察人心。
汪策同的本想习惯性的打打官腔，可在姜十鸢的注视下，根本说不出任何违心的话。
仿佛任何不真诚的言论都是在犯罪。
他的面前摆着两条路，投诚，还是继续这样碌碌无为。
不，不管什么理由，有收受贿赂这个事情捏在姜十鸢手上当把柄，他是没办法脱身的。
金额太大，不投诚就是死。
他的眼珠提溜转着，姜十鸢一眼就猜出了他在想什么。
不急不缓的说道：“汪大人可以慢慢想，本官还会在这里待两天，至于受贿的事情，本官就当做不知道，汪大人不必为此担心。”
汪策同的老脸一红，姜十鸢的坦荡让他羞愧。
“起来吧！”
“多谢县主。”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偶尔闲聊两句。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
期间不少学子陆陆续续的交卷，姜十鸢每一份都认真查审。
然后将查审好的卷子分作三分。
分别是，不及格，尚可，优秀。
当高台上最后一支香燃尽的时候，衙役敲响了停笔交卷的铜锣。
场上没交卷的还有一百余人。
考试场上点亮了无数火把，高处的亭子更是亮如白昼。
汪策同让人用纱幔将四周围了起来，亭子里又准备了炭火，一点也不冷。
姜十鸢看了眼已经暗下去的天，让汪策同安排学子去吃饭，两天后公布结果。
可到了这个关头，谁还能安心离开。
就连素来淡定的周知节，心中都不免紧张起来。
他抬头望向高处那道小小的身影，心中复杂，不知怎么，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安平县主的出现，会改变他的一生。
姜十鸢头都没有抬，一份接一份的看着。
汪策同多次劝说无果。
姜十鸢揉了揉眉心：“汪大人，难不成你要让本官一个人审卷子？”
汪策同心中一震，这种信赖的语气，让他红了眼睛。
纠结迷茫的状态轰散，自己期许多年的，不就是这种认同感吗？
现在一个认同他，且能力不错的贵人出现在他面前，他还在犹豫什么？
汪策同心绪翻涌。
女子又如何，女子不如男，本就是世人给女子增加的枷锁。
连皇帝都能认同女子为官，他凭什么介意县主女子的身份。
就这段时间县主的行事手段，可半分不输男子。
汪策同低垂着眼睛，应了声：“是。”
这次，他的声音带上了从未有过的恭敬，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两人就这么坐在亭子里审阅卷子。
审好的卷子，被下人粘贴到早就准备好的墙板上，供所有人查看。
学子们就在场上等着。
后半夜的时候，下人们端上的不错的饭食，有荤有素。
“请问这是......”
下人解释：“这是姜大人吩咐的，大人怕诸位熬坏了身子，说明日太阳落山前，定会给诸位一个答复。”
众人心情复杂，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季今安问道：“县主可用过饭菜了？”
下人：“已经用过了， 同诸位吃的是一样的。”
这句话，再次让学子们心中震荡，在他们的认知中，像姜十鸢这样的人，应该是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
隐约能看见高处的身影还在认真的审阅卷子，想到姜十鸢从出现到现在的所作所为，无一不让他们信服。
心中看待姜十鸢，多了几分尊重跟认可。
不知道谁先说了句：“县主都能熬，我等七尺男儿有何不可？县主不是说考完试要打板子吗？吃饱以后来吧！”
“看你们这小身板，可别一板子下去就哭了！”
这句话让众人哄然大笑，这一个月以来，心中堆积的郁气瞬间消散了不少。
能得个这样的结果，似乎也不错。
有人把学子们说的话禀报给姜十鸢，询问道：“大人，真的要打吗？”
姜十鸢嘴角带着笑意：“打！”
对付熊孩子，可不就要打一顿才好吗？
学子们在下面挨打，姜十鸢在上面审阅。
一直到次日下午，所有人的卷子才被看完。
姜十鸢又跟汪策同一起选出其中最为优秀的三份卷子。
当走下高台的时候，看着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神，姜十鸢的心中涌起热血。
她站定，朗声说道：“诸位的卷子本官都看了。”
下面的学子们安静的听着。
姜十鸢浅笑着，带着肯定的神色：
“说实话，诸位的优秀超出了本官的想象。
现在的科举制度存在很多弊端，以至于许多人满腔才华抱负无处施展。
最后落得个遗憾终生的下场。
诸位一直追求着公平，可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