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将手中的书册搭在腿上，眼含笑意：
“元先生不必多礼，贸然请先生过来，还请先生见谅。听闻先生出自无忧谷，可否请先生替本宫诊上一脉？”
姜十鸢点点头：“可。”
正合她的意。
皇后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就算保养的再好，也不该一点痕迹都没有。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少女感很违和。
宫女引着姜十鸢坐到皇后的对面。
皇后伸出手，宫女在皇后腕间搭了一块锦帕。
这个过程中，皇后的目光就没有从姜十鸢身上下来过。
姜十鸢镇定自若的搭上了皇后的手腕。
片刻后，她垂着眼眸，遮住眼底的戾气。
原来如此。
皇后能维持年轻容貌，是因为服用了一种名叫梵婴的秘药。
而炼制梵婴，最重要的药引就是初生婴儿的心脏。
且这个婴儿还必须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才行。
这种逆天且有伤天和，违背人伦的方法，她也只在师傅收藏的文献中看到过。
没想到真的有人丧心病狂的炼制使用。
梵婴的药效只够维持一年，也就是说，皇后至少已经害死了二十多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胃里翻涌着，又恶心又愤怒。
老妖婆，怎配为人？
帮皇后炼制梵婴的，跟帮皇帝炼制丹药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皇后娘娘身体康健，想来是有高人在帮娘娘调理。”
她刚想收回手，便被皇后一把拽住，皇后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抚摸了两下，意味深长的说道：
“先生的手如此白 嫩，真真是羡煞旁人。不知道先生可愿意长留宫中，与本宫作伴？”
姜十鸢抽回手，不动声色：“娘娘说笑了，无忧谷中的人不会加入任何势力。”
皇后也不恼：“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端看利益够不够动人。先生跟着本宫，财富，名望，权利，美男，应有尽有，这不比待在山里要快活的多吗？”
姜十鸢的眉头轻蹙，皇后知道她是女子。
脑中划过一道偏执阴桀的身影......
“看来帮娘娘炼制梵婴的人是纪穆染。”
皇后轻笑：“真是个聪慧的姑娘，本宫越看越喜欢。”
姜十鸢眼中闪过杀意：“娘娘真是饿了，什么都吃的下。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垃圾，娘娘竟也能当个宝。”
皇后的脸上一僵。
“师妹这话说的，未免太刻薄，师父不能理解我没关系，但在我心里，可一直都把师父当成最尊敬的人。”
屏风后面走出来一名身穿紫金色道服，容貌出尘的男子，一眼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感觉。
姜十鸢抬手朝纪穆染甩出三根银针，纪穆染早有防备，用拂尘挡下。
殿内突然冲出无数持刀的身影，把姜十鸢团团围住。
姜十鸢像是没有看到周围的人，只冷冷的盯着纪穆染：“莫不是你以为有了靠山，我就杀不了你了？”
纪穆染今年三十九算，六年前因用活人试药，做出许多惨无人道的事情，被师傅逐出师门。
就在师傅要处决他的时候，纪穆染苦苦哀求，趁师傅不备，将师傅打伤然后逃跑了，从此再无音讯，没想到躲来了北冥国。
按照时间来算，他在二十年前就跟皇后勾结在了一起。
今日，她便替师傅清理门户。
纪穆染根本没把姜十鸢放在眼里，仰天大笑着：“师妹还小，不怪你那么天真。”
姜十鸢一步步朝着纪穆染走去，她身上冷厉的气势，震的所有人都生了惧意：
“你是否忘记了一件事情？”
纪穆染皱起了眉头：“何事？”
他紧握着手上的拂尘，以防姜十鸢突然出手。
姜十鸢踱步而行：“医毒不分家。”
纪穆染以为她会说什么了不得的话，听完后便笑的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哈哈！师妹你真是太可爱了，在师傅身边学了几年就认不清自己是谁了！你现在才多大？能下什么了不得的毒？你以为我敢出来会没有防备吗？天真，实在是太天真了！你还是想想自己今天能不能活着......”
话没说完，纪穆染只觉得腹部传来剧痛。
他低下头呆呆的看着自己被姜十鸢的手掌洞穿的肚子：“你......”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姜十鸢的动作太快了。
皇后惊的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敢！快！保护纪大师！”
侍卫们脑中一阵嗡鸣，皇后娘娘有多看重纪大师他们是清楚了。
纪大师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伤了，要是纪大师死了，他们也要跟着陪葬。
众人脑子这么想着，想赶快把纪大师救下来。
谁知刚走两步就全身发软倒在了地上。
皇后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也是同样如此，全身发软跌坐在椅子上，使不上力气。
究竟在什么时候？
姜十鸢抽出手掌，嫌恶的甩了甩手上的血迹：“不过如此，废物！”
纪穆染跪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肠子流了出来，他想抬手，可自己根本动不了。
肚子上的血变成了黑色，腹腔的伤口一点点腐烂，令人窒息的痛苦，连灵魂都在颤抖。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毒药腐蚀。
他想自救，却连开口求饶都做不到。
大脑清晰的感知身体的痛楚，感知着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谁也救不了他！
怎会如此强悍？
是他大意了！
要死了吗？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罢了，他也累了。
他倒在了血泊里，脑中闪过一道清丽的身影，那个死在他怀中的小女孩。
巧妹，我这辈子，终是没有炼制出能令人起死回生的药。
算了，我来找你了。
姜十鸢淡漠的看了眼倒在她面前的尸体，随后对皇后道：
“要烦请娘娘送我出宫才行了。”
变故发生的太快，皇后从没见过这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疯子。
她定定的看着死去的纪穆染，脑中一片空白。
纪穆染死了，今后谁还能帮她炼药？
没有丹药，她会如寻常女子那般老去，不，不可以！
对了，他们不是师兄妹吗？
纪穆染这个废物，这么轻易就被杀了，证明他的师妹更厉害吧？
纪穆染会的东西，元玉肯定也会！
皇后绝望的眼中生出希望，甚至染上了癫狂之色。
“元玉，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本宫身边就需要你这样有能力的人，留在本宫身边吧！你想要什么本宫都能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