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明当即变了脸色。
姜十鸢话音一转,身上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你是普陀寺哪个院的和尚?受戒大师傅是谁?度牒何在?普陀寺的师傅可不会故意在人群中胡言,引起恐慌。
你身上携带着能麻痹人神经的药粉,在这故弄玄虚是为何?让你来姜家闹事的人难道没告诉你,玩药,我才是大师!”
姜十鸢袖子一甩,所有中药倒下的下人都恢复了过来。
其中一个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我呸!原来是下药装高人呢!死秃驴,还想污蔑我家小姐!”
境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妖星!妖星功法已接近大成!苍生大祸临头!”
身后议论纷纷的百姓,让他找回了一点底气。
他挺直了腰杆:“贫僧无需向你自证身份,不论贫僧出自何处,诛杀妖邪,拯救苍生,都是贫僧应该做的事情。妖女,你若肯随贫僧回寺中......啊......”
话没说完,他就被姜十鸢踹飞了出去。
境明砸在地上,捂着肚子满脸狰狞之色,疼的说不出话来。
姜十鸢浅笑着:“大师不肯配合着老实交代,那便去鉴察院玩玩。”
她抬了抬手,姜家的下人心领神会,上前把境明和尚扣了起来。
境明想反抗,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
姜十鸢:“押去鉴察院。”
“是!”下人们回答的响亮,自家小姐就是厉害,一个照面就把这和尚治的服服帖帖。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
姜十鸢朝着百姓抱拳:“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诸位觉得我是什么,那便是什么吧!我问心无愧。”
她坦荡的样子是在告诉众人,她无惧流言。
姜十鸢来到京都后所做的种种事情,都跟妖扯不上关系啊!
有人小声嘀咕了句:“如果妖都像县主这样,那可是个宝!”
姜十鸢听到了,对着那人笑了笑,随后便去上朝了。
那人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傻笑着:“这哪里是妖,分明是仙!”
姜家门口的事情,很快就传的人尽皆知。
朝会上,当即就有文官谏言:
“先前就有天狐族的人说,姜十鸢是阴阳双星之一,现在又有普陀寺的高僧说,姜十鸢是妖星。
不管是哪种,总归是不好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皇上!”
“微臣附议,女子就该待在后院相夫教子,是皇上仁德,才让她有机会上朝为官。妖星的事情关乎社稷,小姜大人要是懂得感恩,就该自请去庵庙中待着。”
温祈年偏过头:“两位大人为官十几载,毫无建树,嘴皮子倒是利索,依本王之见,像尔等这样的蛀虫就该自请辞官回家种田才是。”
两位觐言的大人涨红了脸,看着温祈年:“你,你,你......”
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姜十鸢不动如山。
高位上的皇帝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随后玩味的开口:
“姜十鸢,你怎么看?”
姜十鸢被点名,上前行礼道:“皇上是真龙天子,是帝星降世,何惧妖星。”
短短几句话,哄得皇帝眉开眼笑:“说得好!若妖星都似姜十鸢这般,朕倒是希望多来几个!”
皇帝虽没明着斥责两位官员,但这些话也算是打他们的脸了。
两人低着头缩着不敢说话。
被封为瑞阳王的五皇子萧逸寒上前恭维了两句道:
“小姜大人的才智不输男儿,也得多亏了父皇英明识人。
儿臣打算明日就离京,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明日出发的时候早,就不单独拜别父皇了。”
皇帝愣了片刻,随后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好!朕的儿子,不管去到哪里,都能做出一番功绩。朕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萧逸寒撩袍跪下:“儿臣此去,不能在父皇身边尽孝,忘父皇保重身体。”
皇帝眼中满是欣慰:“好好好!”
五皇子的话一出,其他几位皇子就尴尬了。
老四还能借着丧事多留几天。
其他人晚走一会可能都会惹得皇帝不喜。
三皇子跟着拜别,他在心中暗骂五皇子狡诈,事先半点风声都没漏。
本想再留两日,现在不走不行了。
六皇子、 七皇子也相继拜别。
朝臣们心中知晓,较量才刚刚开始。
下了朝。
前太子萧景明让人递了折子,想要面见皇帝。
皇帝沉默了许久,然后让人唤他过来。
萧景明瘦了一大圈,脸上没有半分血色,沧桑又憔悴,似有油尽灯枯之相。
皇帝吓了一跳,怎么几天没见成这个鬼样子了?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萧景明,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道:“想说什么说吧!”
淡漠的语气让萧景明的心脏缩了一下,记忆中父皇鲜少对他有笑脸,现在怕是对他更加失望了。
父子两对视一眼。
萧景明垂下头,以前只以为父皇对他严厉,是想鞭挞他成长。
他到现在才知道,父皇的温和只会对那个女人,跟那个女人的孩子。
以鉴察院的速度,他做的那些事情,恐怕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他日日等着父皇下旨惩罚,却始终没有动静。
他宁愿父皇大发雷霆,痛斥他一顿,也不愿意父皇像现在这样平静,冷漠。
到底是不在乎,所以觉得无所谓吧!
萧景明将心中对皇帝的最后一丝期许掐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儿臣自知罪孽深重,无颜辩驳,也无颜面对父皇。这段时间,儿臣日日反思,辗转难安,想以死谢罪,又恐父母心伤。
左思右想, 儿臣恳请父皇将儿臣遣至皇陵,儿臣愿日日祖宗面前忏悔赎罪,还请父皇恩准。”
他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当即就见血了。
皇帝的目光看向那个单独放在一边的奏折,上面桩桩件件的事情,就是让太子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折子半个月前温祈年就呈上来了,他一直没想好怎么处理。
今日倒好,萧景明自己凑上来了。
想发火,目光触及到儿子那副沧桑的样子时,心中知晓这个大儿子怕是在使苦肉计。
但......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他的难处又有谁懂?
他对这个大儿子,曾经也怀揣着许多希望。
终究,烂泥扶不上墙。
皇帝闭上眼睛,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难过。
半晌之后才淡淡的说道:“准。”
萧景明再次磕了三个响头:“兰亭有孕,不宜奔波,皇陵也不适合她产子。此一别,再见无期,儿臣最后恳求父皇,不要牵连兰亭。让她如普通妇人那般,安稳到老。”
皇帝的眼神颤了颤,兰亭是他第一个儿媳,兰亭腹中的孩子,就是他第一个皇孙。
许是上了点年纪,听到萧景明那句再见无期,他的心中无限酸楚。
到底狠不下心。
“兰亭就留在京城,朕的儿媳,自是无人敢欺,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