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茂典的心口处有一块碎掉的护心玉。
护心玉挡了飞镖的大部分劲力。
伤口不算致命,棘手的是飞镖上的毒。
姜十鸢的手又快又稳。
伤口很快就被清理缝合好。
她让人把董茂典移到客房照顾着,期间董茂典反复高烧抽搐。
姜十鸢都觉得他撑不下去了,没想到,在三天后的晚上,董茂典醒了过来。
这段时间董家长子董学存好几次上门求见,都被姜十鸢拒绝了。
董茂典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见姜十鸢。
姜十鸢听到下人禀报,去了客房。
董茂典耷拉着眼皮,见姜十鸢来了,挣扎着要起身,胸前的伤口裂开,绷带上渗出不少血。
姜十鸢淡淡的说道:“董老爷是打算死在县主府吗?”
董茂典喘着粗气,闻言不再挣扎,讪讪的躺了回去。
“县主恕罪。”
姜十鸢在离床不远的凳子上坐了下去。
“董老爷想说什么,直说吧!”
董茂典平复了气息,他歪着头看向姜十鸢:
“县主救了董家,现在又救了小草民,大恩大德,草民无以为报。
草民心知自己罪孽深重,不求县主宽恕,愿意交代所有事情。”
扶冬奉上了热茶。
姜十鸢轻抿了一口,等着董茂典的下文。
董茂典拿不准姜十鸢是什么意思,眼前的明明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却让他倍感压力。
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势,压的他心慌。
这让他打消了拐弯抹角的念头。
安平县主不是常人,弯弯绕绕的怕是会引起她的反感。
“那十万士兵的粮草全部藏在山上,县主可以让草民的大儿子带路。”
“蔡苑杰一直在四处搜罗美人,通过董家的商队,送往京都的天女庙。”
姜十鸢挑眉:“天女庙?”
天女庙就是贵女们开春去祈福那里。
上次小姐们被绑,也是在天女庙。
看来这个天女庙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董苑杰面上不自在,解释道:“天女庙下面有个黑市,专门卖人。”
就连天女庙的姑子们,都是可以卖的,那些有钱人就喜欢这个调调。
姿色好的,剃了头,就成了新的尼姑。
明面上是寺庙,实际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yin 窝。
当然,这些话他不好跟姜十鸢说。
姜十鸢点点头:“你知道自己跟着的人是谁吗?”
董茂典叹了口气:“不知道,只知道是京都的某个皇子,董家跟着蔡苑杰,负责运输粮草跟那些女人,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董家世代生活在安平县,只能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追随。
蔡苑杰死了以后,那些人再次找上了草民,让草民不惜一切代价让您在安平县待不下去。”
说到这里,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姜十鸢,发现她并没有多大反应,便接着说道:
“草民已经全部交代清楚了,草民跟着蔡苑杰,算是助纣为虐。
县主要如何处置草民,草民无怨无悔。
那些事情草民的大儿子没有沾染过,还请县主不要迁怒于他。”
姜十鸢起身:“把接头人的信息,具体怎么交易的告诉我。”
董茂典心中忐忑,姜十鸢这样子,让他根本摸不准想法。
他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知道,全部告诉了姜十鸢。
姜十鸢听后,留下一句:“两天后你就可以走了。”
董茂典赶紧应是。
姜十鸢走在县主府的石板路上,脑中想的是如今的局势。
蔡苑杰是前太子的人,天女庙下面的黑市,前太子一个人吃不下。
天女庙至少存在了百年,背后牵扯的势力绝对不止一伙。
姜十鸢往姜容芷的院子走。
转头对扶冬道:“让青竹姐姐安排人去天女庙,告诉随风配合接应,我要让这世上再无天女庙。”
“是。”
其实这件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交给鉴察院。
但温祈年现在没有在京都,鉴察院出手,牵扯了太多势力,怕是会惹出乱子。
思绪飘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姜容芷所在的院子。
“长姐,你怎么来了?”
姜容芷迎了出来,脚步欢快,离开京都以后,她好像变得更爱笑了。
脱了贵女的枷锁,多了许多少女应有的明媚。
姜十鸢拉着她去了房里。
下人们在扶冬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姜十鸢平静的看向姜容芷,询问道:“若是有一天,姜家倒了,你会如何?”
姜容芷瞪大了眼睛,嘴唇有些发颤:“我,我......”
姜十鸢看着她惨白的脸,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你别怕,我就是随便问问,就算有那一天,我也会护着你的。”
姜容芷定定的看着姜十鸢,她稳了稳心神:
“长姐,我,我没有长姐厉害,但也想要成为长姐这样的人。
这些天,我跟几位姐姐在县里走着,看着,听着那些或喜或悲的事情,感触良多。
原来女子也能做那么多事。
长姐有什么不妨直接跟我说,我受得住,只要长姐在,我什么也不怕。”
姜十鸢摸了摸她的头顶,神色温和:“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现在的局势,姜家必须退,长姐想让你去做一件事情。”
姜容芷攥着拳头:“长姐请说。”
姜十鸢见她目光坚定,于是从袖中掏出一瓶药,放到了姜容芷面前:
“回京以后,把这个悄悄喂父亲吃下,在父亲病重之后,把他带到安平县。”
姜容芷蹭的站了起来,眼神闪烁。
她把药瓶拿在手里,身子因为激动在微微颤抖:
“下药就可以了吗?需要把父亲绑起来吗?”
姜十鸢轻笑:“不用,这药不会伤他性命的,就是让他受点罪,你若是害怕, 我让别人去做就是,你负责把父亲带来就可以。”
姜容芷咽了咽口水:“我可以的长姐。”
姜十鸢欣慰的说道:“我相信你可以。只是你不问为什么吗?”
姜容芷呆呆的问:“为什么?这是我可以问的吗?”
姜十鸢:“你是我妹妹,没什么不可以问的......”
她把姜家现在的处境跟局势简单的说了下。
姜家不是她一个人的,姜容芷身为姜家的一份子,应该知道这些。
姜容芷听的心惊。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长姐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这些事情我跟父亲谈过,但父亲不肯退,我现在不在京都,难免顾及不上。
我们两的婚事,就是最好的筏子,到时候不管嫁给哪位皇子,都不可能再有脱身的机会。
京都敢娶我们的权贵不多,门户低的又容易被针对。
容芷,我不想你搅进京都的浑水里,进退不得。”
姜容芷的拳头紧了又松:“长姐放心,我现在就回去给父亲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