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瘫软在桌子上的穆郡王起身哈哈狂笑着:“萧北乾,没想到吧!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
皇帝面无表情,声音无力,却不失帝王傲骨,好似根本没把喉咙间的利器放在眼里。
“穆郡王,你这是干什么?”
这一声“穆郡王”仿佛踩到了穆硕的痛脚,他那因喝酒变得通红的脸,瞬间狰狞起来。
“闭嘴!你闭嘴!我早就受够了!我爹带着十万精锐臣服你们凤临国,就得到一个闲散郡王的称号!
萧北乾,你们欺人太甚!就连我唯一的女儿你也不放过,要逼着她远嫁和亲!你不仁,休怪我不易!我......”
他的话没说完,姜十鸢动了。
指尖的银针直直的朝着高台上,劫持皇帝的宫女射去。
宫女意识到危险,迅速将头往边上靠了靠。
躲避间,她没有注意到,她的脚下滚过来一珠子,珠子炸开,迅速弥漫起浓烟。
高台上的人都别浓烟遮住。
姜十鸢的身影很快,趁此功夫瞬间出现在皇帝身边,跟宫女打在了一起。
不过四五个回合,宫女就被制住。
姜十鸢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皇帝面前,她抄起地上宫女掉落的簪子,就要了解了她。
被皇帝赶紧制止了。
“安平留手!”
簪子停在宫女的喉咙前,带着摄人寒意。
皇帝很满意姜十鸢的表现,声音温和:“放了她吧!”
姜十鸢瞬间明悟,这宫女是皇帝的人。
她松开了宫女,果然,宫女朝着姜十鸢抱了抱拳,退到了一边。
皇帝朗声大笑,哪有半分中毒的样子:“ 朕竟不知安平还会武功。”
姜十鸢将皇帝护在身后道:“祖父说了,文能使人明理,武能使人强身。只要陛下需要,百姓需要,姜家的人可以做任何事,不拘文武。”
皇帝的眼神复杂,姜老太傅也是他的老师,亦是他很尊敬的人。
脑中闪过很多年少时,跟老师相处的片段。
看着坚定的站在他面前这道娇小的身影,心中触动。
台下的穆郡王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他心知,此一搏,败了。
脚步虚晃着往后退了退,喉咙涌上血腥气。
乐师们无措的望着穆郡王,他们这次行动最关键的就是挟持皇帝,可现在......
穆郡王犹不死心的吹了声口哨,按照计划,口哨声响起的时候,他的人会杀进大殿。
宫中的金衣卫都被下了毒,巡防都换成了他的人。
他筹备了许久,本该万无一失才对。
谁知接连吹响了几次口哨,都没有一点回应。
皇帝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过后,冷冷的说道:“一个不留!”
安静的大殿突然出现无数带着青铜面具的护卫。
身形诡异,出招刁钻。
瞬息便取了乐师们的性命。
局势瞬间逆转,不,应该说局势一直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姜十鸢瞥了眼温祈年,他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她有种感觉,穆郡王的计划失败,跟温祈年脱不开关系。
穆郡王心知大势已去,仰天狂笑起来,他的眼神锐利扫向温祈年:
“是你!权臣当道,权臣当道啊!温祈年不死,皇子们定无出头之日!”
姜十鸢心里“咯噔”一声,穆硕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拉温祈年下水。
这句话无疑是在皇子们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不论将来谁继位,温祈年很难会有一个好下场。
皇帝捧杀他,皇子们憎恶他,朝臣们畏惧忌惮他。
姜十鸢突然明白,或许这就是皇帝想要的结果。
得此殊荣宠爱的代价就是成为孤臣,无人敢靠近,无人敢拉拢,只效忠皇帝一人。
他要承受着各种暗算,陷害,拖着残缺的身子在权利的漩涡中沉浮。
曾经肆意张扬的少年将军,变成了人们眼中钻研权势的阴诡之人,他是否会感到厌烦。
姜十鸢垂下眼眸。
没关系,她会治好他。
穆郡王还在叫嚣着,皇帝却不耐烦听了。
抬了抬手,护卫靠近。
穆郡王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瞪着眼睛怒斥瘫软在一边的穆汝宁:
“为什么你不是个儿子?为什么!你这个赔钱货!废物!反正狗皇帝也不会留你性命,去死吧!”
他撕喊着,举着匕首冲向穆汝宁,穆汝宁早已泪流满面,她闭上眼睛等死。
等来的确是父亲的鲜血溅满了脸,温热的血液带着腥甜的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
穆汝宁的全身僵硬,紧闭的眼睛不敢睁开,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脑中想的是进宫前,父亲塞给了她一块令牌,告诉她:
“不要怕,为父早就为你安排好了一切,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的活着......”
穆汝宁预感到了不好,可没想到父亲会谋反。
紧咬着牙齿,呼吸变得急促,再也绷不住,昏死了过去。
整个大殿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已经没有危险了,姜十鸢朝着皇帝行了个礼:“微臣无状,还请陛下赎罪。”
皇帝却开怀大笑:“安平巾帼不让须眉,何罪之有?”
姜十鸢故作惶恐的跪在地上:“陛下谬赞,只要陛下无恙,微臣百死不辞。”
这一波护主,成功在皇帝面前刷足了好感度。
皇帝心悦,大加赏赐。
临了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安平有勇有谋,文武双全,不输男儿,明日起,跟着一起上朝吧!”
姜十鸢心中一震,皇帝这是想给她放权,为新科举制度铺路。
一旦她提出来,立马会成为所以权贵们的眼中钉。
她低垂着头,朗声应道:“微臣遵旨,多谢陛下抬爱。”
御医将早就准备好的解药给众人服下,宫人有序的领着受惊的众人离场。
即墨羽看着有条不紊的宫人,心中晦涩,皇帝自始至终都是波澜不惊的,这是拥有绝对的自信,也足够强大。
这样的强国,他们真有翻身的可能吗?
皇帝并没有牵连穆汝宁,照样以公主之礼为她送嫁。
回去的马车上,温祈年看着安静的姜十鸢温声询问:
“吓着了吗?”
姜十鸢嘴角微微上扬,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听闻温大人年少时纵横沙场,所向披靡,一身鬼神莫测的功夫,在敌方阵营七进七出,是蛮夷闻风丧胆的大英雄。
小女不才,功夫还不错,等温大人痊愈,定要好好讨教讨教。”
温祈年轻笑:“本官刚二十出头,现在依旧年少。”
姜十鸢:“唔,男人至死是少年,我懂!”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默契的没再讨论今晚的事情。
今晚一过,姜十鸢算是正式卷入了朝堂纷争。
马车到达温府门口的时候,已经月上三竿。
“师兄。”
姜十鸢掀开帘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在扶冬的搀扶下跳了下来。
那个叫“师兄”的女子愣了愣:“抱歉,认错人了。”
女人面容甜美,眼神干净纯粹,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姜十鸢浅笑着:“温大人在后面。”
说话间,温祈年已经被云生连人带轮椅抱下了马车。
女人欣喜的往前走了两步:“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温祈年眸中温和:“清词,好久不见。”
他转头看向姜十鸢:“这是我师妹,岳清词。 清词,这位是帮我治病的大夫,姜十鸢。”
岳清词乖巧的眨巴着眼睛:“十鸢姐姐好。”
温祈年纠正了她:“是妹妹,阿鸢比你小。”
姜十鸢心脏像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撞了一下,从温祈年嘴里叫出来的阿鸢,怎么感觉怪怪的?
岳清词窘迫的拍着脑袋:“都怪我太笨了,阿鸢妹妹别生气。”
她一下一下的拍着,眼中有自责跟恼恨,一下比一下拍的重。
姜十鸢察觉出了异样,上前抓着她的手,放缓了声音:
“我没有怪你,清词姐姐不用这样,外面太冷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她的声音温柔舒缓,抚平了岳清词的不安。
岳清词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嗯!阿鸢你真好!跟师兄一样好!”
真挚的眼神如同刚出生的稚子,让姜十鸢心中颤了颤。
刚刚跟她接触的时候,替她把了个脉,这姑娘的头部受过重伤,所以行为异于常人,跟孩童无异。
姜十鸢轻声哄着:“你吃过东西没有?饿不饿?”
岳清词:“没,没吃,师傅说,外面的东西不能乱吃,我等师兄做给我。”
姜十鸢:“唔,你师兄现在做饭不方便,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做点,我的手艺还不错。”
岳清词:“可,可师傅说,姐姐要照顾妹妹,怎么能让你照顾我。”
“那你先填饱肚子再照顾我好不好?”
“好吧~阿鸢你身上好香,以后我跟你最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