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县主都这么说了,本官怎么好意思不放。”
于是姜十鸢大摇大摆的从鉴察院出去,回了姜家。
锦澜院被青竹等人打理的仅仅有条,姜十鸢回去,几个大丫鬟忙用柳枝沾水,往她身上轻轻拍打。
听雨念道:“晦气退散,晦气退散,我家小姐今后定然诸事顺遂。”
姜十鸢哭笑不得,任由她们折腾。
泡澡的时候,听着青竹汇报近来府中的事情。
“老爷将二小姐禁足了,对外宣称二小姐病了,太后娘娘还派遣了御医过来,也不知道老爷怎么弄的, 御医的诊断结果是身染恶寒。”
“京都最近传出了不少关于小姐嚣张跋扈的传闻, 有人刻意引导流言,说小姐针对苍狼国的皇子公主,是为了挑起两国纷争。”
“期间,工部尚书之女林思琼,大理寺卿之女祝南湘,御史大夫之女虞诗妍还有镇国将军之女沈妙,曾在公开场合替您说过话,不过流言汹涌,效果不佳。”
“咱们的人查到,散播流言的有穆郡王府,苍狼国的人,还有六皇子。”
姜十鸢靠在浴桶边,穆郡王府跟苍狼国的人会搞小动作很正常,六皇子算怎么回事?
六皇子的生母是宫女,身份低下,注定跟皇位无缘,只能背靠三皇子苟活。
这次的事情是六皇子自己的主意还是三皇子授意?
搞坏她的名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姜十鸢想不明白。
青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宣邬那边随风还没来得及动手,中州太史就暴毙了。他儿子王学海连带着那些账册不见了。”
姜十鸢抄了点水淋在手臂上:“宣邬的私矿死了那么多人,就倒了个中州太史怎么够,继续查。”
“是。”
姜十鸢的心情不太美妙,怕就怕王学海跟那些账册,已经被人处理了。
宣邬地界上有一座铁矿,没有上报朝廷,宣邬的中州太史王蒙私自开采,抓了不少人去矿上没日没夜的挖。
前两个月,矿塌了,近千人都被埋在了下面。
王蒙怕事情暴露,干脆将山炸了。
那些矿工一个也没活下来。
王蒙的一个手下良心难安,去喝酒的时候说了几句醉话,事情这才被爆了出来。
王蒙很快出来澄清,可还是让她们的人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不止如此,王蒙任职期间,收受贿赂,买卖官位,搜刮民脂民膏,逼良为娼,与地方富商勾结,压榨百姓。
桩桩件件都令人发指。
他背后肯定有京都的大靠山,就是不知道他靠的是谁。
原本她想杀了王蒙,将这些事情引出水面,逼出他后面的人。
谁成想,慢了一步。
姜十鸢从水里起身:“派人去盯着赵月雅,穆汝宁,即墨羽,还有......鉴察院三队队长,宋瑶。”
宋瑶不像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在她这里受了这么大的气,不做点什么找补回来,怕是不可能。
青竹帮姜十鸢擦干水汽,小心询问:“那流言的事情,咱们要找人出面澄清吗?”
“不必。”姜十鸢神色晦暗:“不用在意,皇帝不会希望姜家嫡女是个完美无缺的人,我的名声差点,对姜家反而好。”
青竹心疼的帮她穿衣服:“奴婢会一直守护小姐的。”
姜十鸢轻笑着:“嗯,我知道。”
“姜十鸢,你给我出来!”姜容芷的尖锐的叫声在外面响起。
隐约还能听见几个丫鬟的阻拦声。
姜十鸢不急不缓的穿着衣服:“先带她去正厅。”
青竹应了声,不知道她跟姜容芷说了什么,姜容芷安静了下来,没再吵闹。
等姜十鸢去到大厅的时候,姜容芷正红着眼睛,捧着青竹递上的甜汤发呆。
看到姜十鸢来了,险些将手中的甜汤打翻。
姜十鸢淡淡的说道:“这可是青竹熬了好久的,别浪费了。”
姜容芷听闻,下意识把手中的碗捧好,隔着碗散发出来的热意,驱散了她身体的寒冷。
姜十鸢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青竹带着人退了下去,亲自守在门外。
姜容芷吸了吸鼻子:“父亲将我禁足,是不是跟你有关?”
这几天她又想了想,还是决定问清楚再说。
她想找父亲,可父亲连日不见踪影,母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让她乖乖在家,别惹父亲生气。
姜十鸢没有正面回答:“为什么这么问?”
姜容芷会直接来问她,是她没想到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挺可爱。
她决定跟姜容芷好好谈谈。
姜容芷眼中闪着泪珠:“太后娘娘接连召我进宫,你是不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所以跟父亲说了些什么,让父亲将我禁足。”
姜十鸢看着她那双质问的眼睛,委屈中带着心酸,讽刺的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你我同为嫡女,我为什么要怕你抢风头?我们并没有利益冲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亲将你禁足,你就没有想过别的原因吗?”
姜容芷的嘴巴半张着, 听到那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心中大为震动。
姜十鸢看她这幅呆愣的蠢样子,顿感无语:“换句话说,太后为什么频频召见你,你想过原因吗?”
姜容芷费劲的思考着,最后不确定的说道:“太后她老人家说喜欢我......”
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太后在上次宫宴之前都没见过她,这喜欢的太突然。
之前她也觉得奇怪,但是太后接连的赏赐,让她有些忘乎所以。
姜十鸢耐心说道:“皇室中人,哪有单纯的喜欢。恰巧太后喜欢你,又恰巧每次进宫都能偶遇某位皇子......”
“你怎么知道!”姜容芷自觉失言,立马禁了声。
姜十鸢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你知道姜家在朝中的地位吗?”
姜容芷已经忘记了最初过来的目的,认真的思考后说道:
“姜家在文人中占有一席之地,父亲身为吏部尚书,又执掌官员调任,肯定有不少人想要拉拢父亲。”
姜十鸢对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说对了一半。”
姜容芷安静的听着,等着她的下文。
姜十鸢继续说道:“姜家乃文人之首,祖父乃天下学子推崇的榜样,父亲又就任吏部尚书要职,基本所有的文官都要经父亲的手。
他们以姜家为精神支柱,任职时还要经姜家提点。可以说,所有文官,或多或少都对姜家带着丝感激。
这样的家族,这样的姜家,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有人想拉拢,将其收入囊中,也有人担忧地位受到威胁,想除之而后快......”
她的音调没有起伏,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让姜容芷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