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听到能治疗,松了一口气。
随后反应过来,姜怀康在朝为官,身居高位,怎么可能不思虑。
她的脸霎时变得惨白。
这些都被姜十鸢看在眼里。
姜容芷适时的在旁边添了把火:
“父亲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分忧,怎么可能不思虑,真要不思虑,出了什么纰漏,雷霆君威,怎么好担当得起。再说这种事情哪能由得自己控制!”
孟氏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女儿说的对,以姜怀康现在的情况,就算醒了,不能思虑过多,肯定没办法好好为皇上分忧,出了纰漏,一不小心就抄家灭族。
思虑过重为君分忧,又会老命不保。
罢了罢了,都是命,人活着就好。
姜十鸢是个心善的,跟姜容芷又亲近,想来以后不会为苛待她们。
现在辞官,姜家有姜十鸢撑腰,因病辞官,至少名声还在,姜容芷以后嫁人,想来也不会被人轻看。
到底在京都待了那么多年,又是高 官夫人, 不至于这点眼界都没有。
权衡利弊过后,孟氏有了决断,她看向姜十鸢:
“老爷大半辈子都在朝堂上起 伏,怕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还请县主代老爷辞去官职。”
她的目光坚定。
姜十鸢点点头:“夫人有此决断,是姜家之福。”
不知道为什么,孟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心口发酸,这也算是姜十鸢第一次正面的认可她。
孟氏哽咽着抹了抹眼泪。
姜容芷在一旁宽慰。
姜十鸢道:“姜家还有我,夫人不必太过伤感,我现在帮父亲行针,只是这个过程耗费精力,不能听见半分响动,也不能分心,否则......”
孟氏赶忙道:“你放心,我们现在就退出去,有我在,绝不会有人发出半点声音打扰你,你专心替老爷行针就是。”
说着,就带着下人们退出了房间。
姜容芷离开前朝着姜十鸢投去一个得意的表情。
姜十鸢低下头,遮住了眼中的笑意。
众人离开后,姜十鸢这才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掏出一个回来前就准备好的药瓶。
她把药瓶里的药液慢慢倒进姜怀康的口中。
没过多久,姜怀康就睁开了眼睛。
姜怀康看着姜十鸢,愣了好半天。
姜十鸢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笑的端庄。
“父亲,许久未见。”
姜怀康有些虚弱的开口:“你是吧?”
姜十鸢轻笑着:“父亲说的什么话,女儿听不懂。想来父亲还不知道,女儿去了一趟归云国。”
姜怀康的眼神闪了闪。
姜十鸢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加深:“我还见到了归云国的女王,说来奇怪,这女王竟还有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
姜怀康的呼吸紧了紧,没说话,心知姜十鸢怕是早就把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了。
这么想着,他的眼神变得晦涩起来。
姜十鸢继续说道:
“你表面不贪图权势,实际看的比什么都重。
你一直试图挑起归云国凤临国的战争,虽然做的很隐蔽,但也不是无迹可查。
因爱生恨吗?不。
你也没有那么爱她, 你不过是想用她当借口,满足你的野心。
然后向她证明,离开你是她多么大的损失。
你放不下权势,不惜让姜家置身火热,父亲,我对你很失望。”
姜十鸢淡漠的语气让姜怀康的心紧了紧。
姜怀康的眼神明明灭灭,他认真的打量着姜十鸢,随后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能走到如今这步,为父倒是很欣慰。”
姜十鸢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姜怀康撑着双臂起身:“因为你是姜家唯一的孩子。”
他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姜十鸢的心狠狠的跳了跳。
唯一的孩子?
什么意思?
容芷呢?
府中也有几房妾室,早些时候也生过几个孩子,后来都无故夭折了。
姜家就只有她跟容芷两个孩子。
姜十鸢的脑子飞速运转着,莫非这种局面是姜怀康有意为之?
她自小被养在祖父母身边,可对京都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祖父总是有意引导我去思考当今的局势,利害关系。
教给她的是权谋手段,是御下之术,是攻心之策。
她的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这一切都在姜怀康的掌控之中。
姜怀康的嘴角上扬,端的是儒雅,带着几分洒脱。
现在依旧能看出来,年轻时候的姜怀康是多么俊朗,他似乎很喜欢看姜十鸢变脸, 笑声带着愉悦。
“鸢儿,不论是我,还是你娘,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哪有那么多长相厮守,爱恨情仇,我身上的毒解了吧?回去休息吧!”
姜十鸢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出了姜怀康的院子以后,她没有回去,而是去了祖父母的院子。
姜鸿伯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坐在厅中独自下棋。
姜十鸢的眼中难得染上了茫然之色。
姜鸿伯轻笑着:“鸢儿,来陪祖父手谈一局如何?”
姜十鸢坐下看向祖父:“祖父......”
迷茫的眼神让姜鸿伯心生不忍,他放下手中的棋子道:
“姜家的死局需要一个人来破,这个人不能是我,也不能是你父亲,皇上不会信任我们。
于是他把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
你不要怪他,他没有对不起姜家,也没有对不起你娘。”
话到这里,姜十鸢已经全部明白了。
皇帝不会对一个姑娘有太多戒备之心,如果她是男儿身,这条路未必走的如此顺畅。
就连姜家子嗣艰难,也是姜怀康有意为之。
姜十鸢的心脏一紧,说不出什么滋味。
姜鸿伯的声音带着心疼:
“要说对不起,祖父跟你父亲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让你承担那么多,可你做到了,鸢儿,你是姜家的骄傲。”
姜十鸢摇了摇头。
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以为的东西,跟她所料相差太远。
细想以前没注意的小事,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端倪。
姜十鸢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屏退了所有下人,把自己泡在浴桶中,各种思绪翻涌。
姜容芷的存在,是为了让母亲没有愧疚感吗?
想的入神。
突然,她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姜十鸢故作不知,感受着身后的动静,手上暗自运劲。
待人靠近,姜十鸢带着杀意的手掌直袭对方的喉咙。
来人迅速侧了侧身子,然后拽住了她的手腕,将人从浴桶中拉了出来。
“阿鸢是在邀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