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荣妍揉了揉自己的头，将设计图收了起来卷在一边，随后喝了一口热水，这是她每晚睡觉前的习惯，不管多晚睡觉，都会喝一口。
因为荣华之前仔仔细细检查过，所以荣妍心里还算安定，而且她没打算关灯。
她很快睡着了。
几乎在睡着的时候，意识就进入了梦乡，还是站在那扇玻璃门前，她揪着手里的小熊，这一次，她听见了浴室里有人正在说话。
“她还没死，打电话叫救护车。”这是荣方正的声音。
“不要，方正，不能叫救护车。”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
荣妍看见自己站在门口，一步步的往洗手间走去，好像是想看清楚说话的那人是谁。
“方正，救我。”于素素低弱的呼救声响起。
荣妍听见水哗啦的声音，那是妈妈在浴缸里挣扎弄出来的水声。
她停在洗手间外面，才发现洗手间的门只是虚掩着，从门缝里往里看去，恰好可以看到妈妈的样子。
她伸着手，挣扎着乞求着站在面前的一男一女，“我不想死，方正，你救救我，救救我。”
她卑微的求着自己的丈夫，可是她的丈夫被另一个女人紧紧的拉着，还将手机抢了过去，她冰冷无情的看着垂死挣扎的于素素，冷冷的道：“你自己找死，没有人会救你。”
“还是打电话叫救护车吧。”荣方正看得不忍。
“方正。”女人收了手机，厉声呵斥道，“你清醒一点，你要知道，正是因为她压在你头上，你才活得这么窝囊啊，难道你要一辈子被她骑在头上吗？那我和珠珠怎么办？”
“可是……”
“她是自杀，是自杀，不是我们的错，再说，她死了，公司会是你的，房子也会是你的，我们一家团聚不好吗？”女人说着将荣方正的头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方正，珠珠也是你的孩子，难道你要她做一辈子的私生女吗？”
“我……”荣方正痛苦的握紧拳头，内心充满了挣扎，方玲说的没错，只要于素素一死，他就翻身做了主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嘲笑自己是吃软饭的没用的男人了，只是和于素素毕竟是夫妻一场，面对她的挣扎求救，他还是于心不忍。
“方正。”方玲猛地吻住荣方正的嘴唇，试图这样打消他的念头。
于素素眼里的光逐渐涣散，她移动目光看向门口，和荣妍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最终只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那一眼，好像是对她见死不救的失望。
“妈妈。”荣妍猛地惊醒过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大汗淋漓。
“妍妍。”一声似乎是叹气的叫声在房间里响起。
浴室忽然传来流水声。
荣妍头皮一麻，下意识的就抱紧了被子。
她房间里的灯是开着的，但是浴室的灯没开。
浴室里的水一直哗哗的流着，这半夜时分，十分的吓人。
荣妍微微发抖，紧紧盯着门后，似乎门后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妍妍啊，”轻微的叹气声从浴室里传来，“救我啊，妍妍。”
“妈妈。”荣妍无意识呢喃，眼前的玻璃门忽然消失，她看见于素素躺在她的浴缸里，伸着手叫着她的名字，“妍妍，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我没有。”荣妍瑟缩着，眼泪流了下来，“我没有。”
“妍妍，妈妈死的好惨啊，你为什么不帮妈妈报仇呢。”于素素的手腕在流血，眼角也在流血。
“我没有，我想打电话的。”荣妍痛苦的道，可是那时候她的手机没电了，她谁的电话都打不通。
“我看见你了，我来了，妍妍。”
荣妍尖叫一声，再次清醒过来，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和灯光，她茫然了一会儿才惊觉自己刚刚还是在做梦。
疲惫的靠在床头，她睡意全无。
不知道是不妈妈的忌日快到了，她连着两夜梦见了妈妈死的时候的样子。
身心疲惫不堪。
只是她却没有昨晚那么的怕了。
手机震动了下，她拿出手机，是林深的消息，问她睡着了没有。
她回了两个字，“刚醒。”
信息刚发过去，林深的视频就挂了过来。
荣妍接了，神情倦怠，“有事？”
林深看着她的样子皱了皱眉，“又做噩梦了？”
“嗯。”荣妍轻轻点头，“林深，你说是不是妈妈觉得我没用，所以才这般频繁的出现在我的梦里呢？”
“怎么会，你可是她最喜欢的女儿。”林深安慰道，“再者人死了就烟消云散了，又怎么可能觉得你没用呢。”
“我是挺没用的。”荣妍喃喃道，“若是我有用，就不会看着他们害死妈妈，早就叫他们付出代价了。”
可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方玲赶出去，再者妈妈确实是自杀，只是在以后关头后悔了，而他们没有救她。
而荣方正呢，他是她的父亲，她再怎么做，都不可能将他赶出去啊。
毕竟那个时候他还是想救妈妈的，虽然最后没救。
荣妍闭了闭眼，精神萎靡不振。
林深真的迫不及待的要回来了，他要将她接到自己身边，好好的护着她，不让她受这种痛苦。
“妍妍，”林深看着她，她脸上都是疲惫，但是未见害怕，可见她的承受能力还是极强的，已经从昨天的恐惧里缓和过来了，“我明天中午的飞机，你来接我吗？”
他故意的道，知道她八成会拒绝。
“不去。”荣妍果然拒绝了，林深回来，苏茗肯定会去接他的，自己没必要去凑那个热闹。
“还真是无情呢。”林深笑着摇头，敲击键盘的声音不断地传来，他还在加班。
为的就是早日回来。
“苏茗不去接你吗？”荣妍挑明了说。
林深斜睨了她一眼，“可是我想你来接我。”
“我不想被苏茗为难。”荣妍直接道，“虽然你帮了我，我很感激，可是我还是个自私的人，生活都这般不容易了，我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若是我说，她不知道我明天回来呢？”
“啊？”
“你会来接我吗？”
荣妍咬了咬唇，早就忘记了荣华嘱咐不要和林深联系的话了。
她瞅了眼林深，勉为其难的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