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的吃完了晚餐,途中白若琳借口有事先走了,接着吃完晚饭之后,白家父母跟陈瑾年开始谈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陈成跟我双双回到了他的房间,而现在既然我们解除了外部威胁,那么我们关系里的内部问题就该解决一下了。
“这幅画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成刚把身后的门关上,我就已经开门见山的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这张照片在你这里?”
陈成沉默着走到了这幅画的面前,他静静地看着,然后当他的目光回视我的时候,我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孤独感从陈成的身上散发出来,他看着我说道“的确在我这里。”
我皱眉上前去靠近他,跟他一起站在这幅画前,从这个角度盯着自己曾经稚嫩的脸是如此奇怪的体验……还有那蠢透了的公主裙,天哪,真是不忍直视……
“但这张照片的拥有者,是赵一航。”陈成说着,已经拉着我来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
*
陈成高中的时候,曾经过得非常的放纵,他是学校里站在权力中心的人,整个学校都是银谷的产业,而这种时候,作为少年的他虽然对权利不感兴趣,却享受站在最顶端俯视一切的感觉。
正在这个时候,赵一航来了,他不仅爱抢风头,张扬的性格也正是陈成最讨厌的,所以陈成开始接近他,想试探他的底线。而当他和这个张扬的少年相处的时间长了之后,就发现他有很多弱点,不管是过敏体质,还是他的性格,都让陈成觉得非常有趣,而最有趣的,莫过于他总是不离身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很小,每一次陈成想要近看的时候赵一航却已经把照片收起来了。
直到赵一航来陈成家吃饭的那一天,陈成在二楼走廊的深棕色地毯上,看到了那张照片,但一开始,他并没以为这就是那张赵一航随身带着的照片。他把照片拿了起来,那只是一张普通的照片,虽然上面的女生似乎正因为什么事情笑得很开心,嫩蓝色的公主裙很衬她的肤色,但也只是如此而已,陈成不在意的把照片放进了走廊边的空柜子的抽屉里,接着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赵一航急切的寻找照片的身影。
而急切的在地上搜索的赵一航并没有看到陈成的身影,就是那一瞬间,陈成才确定了自己刚刚把什么东西收了起来。
他的手想去把照片拿出来还给赵一航,但是他的心却背道而驰,他没有把照片还给赵一航……
*
陈成一边跟我讲述着这件事,一边从临墙而立的书架上拿下了一本充满童真气息的英文原版童话《爱丽丝梦游仙境》。
我看着他直到他坐回到了我的身边,我的视线被陈成手里的书所吸引,因为那本书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童话,也正是我在照片里所参演的童话。
陈成把童话书翻开,照片就像是书签一样被夹在了书本的内部,但这张照片被密封保存在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我把照片翻了过来,看到了照片背后的文字“2007年12月31日元旦联欢会,周晗,话剧爱丽丝。”
我笑着轻抚那上面的文字,感觉班主任爽朗的笑声就好像还在我的耳边回荡,我长叹一口气,对陈成说“这位给我拍照的老师,已经去世了。”
陈成看着我的眼睛,那和我对视的眼神中能看出真诚的遗憾,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目光又回到照片上,我把照片翻转到正面来,看到了陈成家里的那幅画上面没有的,这照片独有的一道风景。
“那是赵一航对吧?”我皱着眉问道。
陈成轻声嗯了一声,接着就从我的手中拿走了照片,他一边看着,一边给我接着讲这张照片后续的事情……
*
赵一航没在陈成的家里找到照片,但赵一航就是认定了这张照片是丢在陈成的家里了,可是整个下午都在陈成的家里翻箱倒柜,陈成并没有阻止他没礼貌的行为,至少这样可以让他的母亲看一看,自己喜欢的孩子到底是什么货色,也就是那个时候,赵一航再也没有来过陈成的家里。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赵一航却开始神色不对了,陈成看在眼里,深深明白这就是因为照片里的女生给赵一航带来的重大影响,因为照片里不仅有这个女生,还有赵一航,专注的凝视着那个女孩的赵一航。
赵一航肯定非常喜欢她。
那么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呢,陈成想着,渐渐地对照片里的女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把照片随身带着,但只在赵一航绝对不会出现的时候才看一眼照片。
甚至当陈成的母亲去世之后,陈成陷入了深深的抑郁,他还是会拿出这张照片来看,而照片里女生的微笑,就好像是一种安慰,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陈成渐渐把这张照片中的风景描绘到画布上,但他从心底里抗拒在这幅画上看到赵一航的身影,因此此刻摆在他卧室里的才会是现在这样的一幅画……
*
整件事陈成都跟我讲完之后,我点了点头,在心里尝试着去消化这件事,根据我的推断,赵一航得到这张照片的手段也绝对不光明,所以哪怕陈成已经很坦白的告诉我他是故意没有把照片还给赵一航的,我也不能埋怨他,他和赵一航可真是半斤八两。
我把照片从陈成的手里拿了回来,我认真的看着,看着角落里赵一航看着我的表情,这一刻我算是彻底相信了赵一航所说的关于他喜欢我很久了的论断,和他今天说过的话。
“……我不应该喜欢你,这不仅给你带来了伤害,还招惹来了陈成这个人渣……你自己去问你男朋友吧,为什么,我们绝对不能和好的原因……你的整个人生都紧紧的攥在他的手里……”赵一航的话就好像是录音回放一样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我的,整个人生?
我看着陈成,心里虽然对于我的照片陪他度过了黑暗岁月而感到高兴,但是说实话,我就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怎么可能是我的整个人生……?
哪怕我心里清楚,在上大学之前,陈成不能把我怎么样,因为我只是个在照片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我和周景选择来这个学校读书,也完全是出自我们俩的个人意愿。
可是……我的心开始动摇了……
我把照片放回了书里,微微调整自己的坐姿来面对陈成,我问道“我只问你一句,阿成,除了这一次保研的事情,你真的再没有帮我做过别的事情吗?我说的是大学时期,我不知道你是看新生报到单时候认出了我,还是在检查周景的资助材料时看到了那张一寸照片,总之,从你知道我和你读一个大学,还读同一个专业之后。”
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陈成会在之前对我的人生进行干预,但我就是忍不住的担心,我当然希望结果是陈成什么都没做,因为当我们初遇的时候陈成表现出来的态度根本就是面对一个讨厌的学妹的态度,如果我是一个他已经认识了很久,关注了很久的人,那么,他到底要有多好的演技才能做出面不改色的面对我,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陈成看着我,但其实此刻他的思维并不集中在看我这件事情上,他在考虑我的问题,我甚至似乎听到了他思考的时候那他飞速运转的大脑内部齿轮转动的声音,我只能祈祷,他现在不是在想方设法骗我,而是在在记忆里搜索我们的整个过往。
半响之后,陈成还是没有说话,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已经结束了思考,确切来说,他是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用沉默回答了我。
我垂下头,脑海里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还不等我想明白自己应该用哪一副表情来面对陈成,我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我的母亲。
我皱着眉思索了一秒钟,接着就疑惑的接起了电话“怎么了?妈,我在学校呢,都挺好的,您有什么事吗?”
“出事了,”我母亲的一起听上去带着难掩的惶恐,“你在学校呢?在宿舍吗?刘雨潼是不是跟你一个宿舍的?你快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现在完全听不懂我妈在说些什么了。
“你哥,”我母亲的声音听上去简直就是快要急疯了的那种急切,“你哥他打回电话来跟你爸说,他打算跟刘雨潼分手。”
什么?
我惊讶的直接站起了身来,而我身边的陈成此刻皱着眉,似乎在竭力猜测着我们现在对话的内容,我承诺了会跟那每天做幺蛾子的人问个清楚之后,我的母亲才挂断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陈成关切的问道“是家里出事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周景要跟刘雨潼分手,我家里都炸锅了,说是现在这两个人谁都联系不上,才找我来问的。”我说着,就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