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见我们走了出来,立刻停止了交谈并对我们鞠了一躬,接着老管家王伯毕恭毕敬的问道“少爷您要回公寓吗?”
陈成阴沉着脸点了点头,接过司机递上来的遥控钥匙坐上了车,我上车前还不忘跟站在一边看着我们的两个下人鞠躬表示感谢。
等汽车驶出了别墅的庭院走上大道后,我忍不住问匆匆赶来的陈成到底有没有吃完饭,可陈成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无视我,他甚至从上车后就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无可奈何的坐在一边,心想周日难道是我们两人吵架的固定时段吗?就算称这一天为黑色星期日都不过分了。
陈成不说话,那我就继续用上周的手段来逼他说话,可等到把我送到宿舍楼下,陈成这一次却像是铁了心一样,只要我不下车,他就一直等着,我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里担心他现在还空着的胃,于是只要妥协的走下车,我本想嘱咐他按时吃饭,可陈成在我刚下车之后就动作利落的打方向盘拐弯走了。
我在原地狠狠的跺脚,心想陈成之前答应过不会再对我用冷暴力了,可实际上呢?还是死性不改!真是混蛋一个。
我回到宿舍,算准了他已经到达公寓,我就开始给他打电话,一个不接我就打两个,可是整整打了十几通电话电话另一边依旧无人应答,我急得不行,眼看快到宿舍门禁时间了,我跟刘雨潼交代了两句就冲出了宿舍,一直走到学校门口还是打不到车,正在我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赵一航却凑巧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此刻他身穿一身运动装,背上背着一个网球包,似乎刚运动回来。
“你大半夜在这干嘛?”赵一航纳闷的站在我身边左顾右盼“等陈成来接你?你打算去他家?”
我根本就懒得理他,还是焦虑的看着来往的车辆,生怕错过一个能打车的机会,可是也许是夜深了,司机都知道这里揽不到活,就很少往这边开。
我泄气的继续给陈成打电话,这一次不仅没有接我的电话,他甚至直接挂断了,原本接通后的嘟嘟声,变成了单调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赵一航看着我脸上凝重的表情,似乎也觉得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于是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耐烦的回头打算破口大骂,却听到他说“你在这等五分钟,我送你去,不过你到底要去哪?这么火急火燎的,着火了?”
我没闲心跟他开玩笑,听到他说要送我去,我赶忙报了一个地址给他,不一会儿他就骑着一辆碳砂色的哈雷机车停在了我的身边,他随意的丢给我一个黑色头盔,他却什么都没带,于是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并执意叫他带上。他拗不过我,最后只是没好气的叫我等一会儿抱紧他。
我抬腿跨坐在宽敞的机车后座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快走,不催促还好说,我刚一催他叫他快点,机车就像是导弹一样嗖的一声窜了出去,我赶紧抱住了赵一航的腰身,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的祖训了,能活命要紧。
等到了陈成公寓楼下,我才想起来陈成住的公寓安保极严。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给陈成发短信道“在公寓楼下,速来。”
果然,越是简洁干练的字句越不容易被人猜透,不一会儿陈成就从他给自己筑的金丝牢笼里走了出来,已经是九月中旬的天气,他却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而且衬衫的扣子也只潦草的扣了两三个,下身的黑色休闲裤看上去也像是匆忙间换上的,我疑惑的眯起眼睛,总觉得陈成现在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可疑,他就像是……刚刚在忙什么不需要穿衣服的事情一样……该不会……
我摇了摇头,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陈成的父亲明明说过,我是第一个走进他公寓的人。
想到这里,我便安下心来,关切的走到他身前想给他再扣几个衣扣,陈成却后退一步,冷冷的抬起双手做了一个防御性动作,说道“别碰我。”
我一愣,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表现得如此决绝,不过是一次小争吵,他现在就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难以原谅的事情一样。想到这里,我赶紧好声好气的认错“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
还不等我说完,陈成已经挥手打断了我的话,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嫌弃我,他扫了一眼此刻在我身后的靠着机车上一副看好戏样子的赵一航,他对赵一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对我说道“我们分手吧,反正有的是人喜欢你。”
什么?陈成是在告诉我赵一航喜欢我吗?
我的耳朵在这个时间非常不适时的耳鸣起来,我眨了眨眼,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他是因为赵一航送我来生气了吗?我抱着侥幸心理急忙解释我们只是偶然遇到的,但陈成却对此不为所动,似乎此刻我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分手你听不懂吗?”陈成说完就对着我邪魅的笑了“我楼上还有客人等着,先走了。”说着就转过了身,打算离开,可还不等我上前阻止,赵一航就咒骂一声,接着怒气冲冲的上前,一副要跟陈成打架的样子。
我赶紧拦在两人之间,转头叫赵一航先冷静下来,再转身正看见厚重的玻璃门就快要关上了,我赶忙伸手去抓门边,却没想到门的闭合力太强,我的手直接被夹在了门缝间,那一瞬间,钝痛让我连叫喊都还不急,眼泪已经成河一般的流了下来。
赵一航赶忙上前帮忙,我却在他碰到我的前一秒大喊道“别动!”我不想得到帮助,我不想显得可怜。
现在这一瞬间,就像是正在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一般,痛到哭泣却不甘心抽回手,我抬起右手抓在门把手上帮助受伤的左手把门打开,陈成似乎也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但我没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疼惜的表情,他蹙眉的样子就像在看在大街上无端哭泣的陌生人一样。
我努力的眨眼想让他的身影在我面前重新变得清晰,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鼓起勇气开口,说出的话却语无伦次,只知道重复一句“阿成,别这么残忍……”
陈成笑了笑,带着那种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或者说是他从没对我展现过的嘲讽,只听他说“只要我想,我就可以。”
他只是冷冷的撇了我一眼,就迈开长腿走向了走廊深处。我正想赶上他的脚步,警卫室里的中年男子却打开门走了出来,在确认我不是这个公寓的住户之后,就冷酷的把我扫地出门了。
我站在门外,夜风穿过时带着丝丝凉意,我在门前的台阶上蹲下身,右手托着此刻已经肿胀的左手,双眼无神的盯着眼前的青灰色地面。
那个曾经对我温柔至极,害怕我离开的时候会把我抱紧,疼惜我体谅我,每日打来电话嘘寒问暖的那个男人……现在已经不爱我了?……我怎么可能会相信!
赵一航看了我一会儿,见我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于是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带着一种失落的语气说“早就告诉你叫你分手,非等到他犯了一脚踹开你你才开心吗?手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吧?”
我听到“医院”两个字的时候,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要等他下来!”我想到陈成几个小时前的那么不安的表情,感觉自己找到了他这么做的答案“他只是需要冷静一下,需要我给他一点时间。”
“你别做梦了!给我清醒一点!”赵一航抓着我的双肩强迫我站了起来,他义正严辞地对我大喊道“他不要你了!陈成那个混蛋就像是丢弃不要的垃圾一样,把你丢给我了!难道你没听见他说的话?”
可我现在哪能听见他说的话,我只是一心想着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可我就算是绞尽脑汁,也还是没能想通这件事。
“不会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在原地。赵一航焦虑的看着我,而我则一动不动宛若雕像一般站着,他皱着眉放开了我,我原以为他已经打算离开,但他只是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机器运转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非常清晰的传进我的耳朵。等他再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杯刚做好的咖啡,只听他说“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跟我去医院?”
难道他此刻打算拿自己的生命威胁我吗?我苦涩的笑了,没想到他会想到这样一种幼稚的办法,但他知道我会答应,就像我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他真的会把咖啡喝下去一样。
“等处理完,麻烦你送我回来。”我说着站起身,不舍的回头回头去看,接近午夜,整栋高大的公寓楼只有零星几户还有灯光闪烁,我期待能从那中间找到陈成的一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