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妥协了,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我最想知道的一件事“你……没有什么其他要说吗?比如说身体方面的。”
哪怕白若琳的话不可信,这么严重的事情也必须得到确认。
这一刻,我本不应该刨根问底没完没了的烦他,但我没办法把这件事归类为陈成的其他诡异行为而将它抛之脑后,因为这触及到了我的底线——他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果然不出我所料,原本上一秒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现在重回对峙僵局,他原本紧紧揽着我的双臂松开了,他后退一步。
“你见过白若琳。”陈成笃定的语气让我一惊,他皱着眉看我,我发现他黑曜石一般闪亮的眼睛里正闪烁着浓浓的不满“我说了让你别相信她。”
“我知道”我叹息一声,感觉心里的愤怒就像是脱缰的野马的一样横冲直撞,但我却尽量的笑着看着他,哪怕笑意不会传达到眼底。“但我不可能在听到这么可怕的消息之后还装作若无其事,如果你听到这种消息,能轻易释怀吗?”
我不想争吵,我只想让他告诉我实情,但如果争吵可以换得实情,那就吵吧。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面?”陈成现在追究这件事的真的很不明智,我想不出这对现在的对话有任何帮助,因此我绷着脸拒绝回答。
但聪明如他,完全不需要我的回答就已经得出了自己结论,他微微眯眼,说道“今天我睡着的时候?”
我点了点头,惊讶于他的推测能力。
我不想让自己显得过分怀疑他,但出于对他身体状况的考量,我尽量简洁的把最核心的部分说了出来,以便把话题引向正确的方向“她说你在超量服药。”
“那都是说谎。”陈成的声音不再含有一丝感情,他甚至无法忍受站在我面前,只见他走到厨房那里去倒水,他的声音在几米之外传来“我现在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不像她说的那么严重。”
“白若琳说她从没见过你白天入睡,她现在已经是医学专业的研究生了,在这方面她的判断会错吗?如果你不是吃了药,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必须有一个解释。”我追问道。
“好,”陈成重重放下水杯,走到我身边拽着我往屋子左边走,他推开一扇门,里面是卧室,两面落地窗两面墙壁,巨大的床放在正中间,上面铺着灰色的鹅绒被。一侧墙壁的大部分都被高大的书柜书架挡住了,另一侧则是黑色书桌,书桌上简单的摆着一台白色一体机电脑,旁边是一盏银灰色流线型如水的台灯,书桌右侧立着的,是两个檀木衣柜。
我们来到和书架连体的书柜前,他打开设计精巧的一个矩形小柜门,这俨然是一个小药箱,陈成指着最下面的一层,那里此刻东倒西歪的放着四盒标有“佐匹克隆”的药,我震惊的回头看他,只听他说“我已经停药两个月了。”
“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不重要,”陈成只是简洁的表示了一句,就关上了柜门“你只要知道,我以后不会再吃那种药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既然已经不需要吃药了,为什么还要去把药领回来?我深深蹙眉,看着他的言行,感觉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你想让我就这么轻易的忘记这件事?”
陈成摇了摇头,目光沉沉的看着我“我只是想从你这里争取到一点信任,你总是在怀疑我!”他抬手理了理我的头发,声音里带着忍耐已久的怒气“要说在我们之间设置障碍的人,应该是你……”
我怎么了?
“我不是没有警告过你,让你离他们远点,可不管是赵一航、刘雨书,甚至是白若琳。你不仅没有远离,甚至轻信了他们的说辞,你宁可相信一堆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陈成说完以后,就静静的看着我,耐心的等待我给出一个答案,他看着我的目光深邃至极,怒火清晰可见“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从进门开始就在极力忍耐着不对你发火。”
我垂下了头,努力的回想着,心想从他幼稚的删了赵一航电话号码的行为,和不理会我的态度来看,的确是生气了。
“你的信任,真的太难争取了。”他说着很疲惫的垮下肩膀“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不能信任我?你有任何怀疑,却不想直接来问我,我从没在你面前隐藏过自己,我等你来问,而你呢?”
我在等你告诉我,我在心里气恼的想,这都是什么事啊……我还是心一横,心想既然让我问,那就问个够好了。
“我好奇的问题:第一点,你失眠的病因。第二点,你不相信刘雨书和白若琳的确切原因。第三点,你怎么会知道我手机的锁屏密码。”我一口气把问题都问了出来,但半响后我才发现,那不过是我的幻觉,因为陈成已经说过了,今晚不能告诉我原因。
所以此刻,我们只是静静的看着彼此。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他说着走到另一边衣柜那里翻出一件男士黑色T恤,只见他把衣服拿到我面前比划了两下递给我,又给了我几个衣架,“隔壁是客房,你去休息。”
我愣了愣,说道“可我没打算住下来。”
陈成原本抬着的手垂了下来,我注意到他此刻手紧握着衣架的动作,似乎下一秒钟就会对我大喊,可是他没有。
“过宿舍门禁时间了。”陈成道出了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接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催促着我快点接住。
我推门进了旁边屋里,那里看上去像是宾馆的标间。走进浴室,屋里洁净的瓷砖晃的我睁不开眼,我努力的眨了眨,才看清眼前的景象,我正站在巨大的镜子前,银灰大理石质地的水池边,有几排悬空的架子,我看着上面很多未拆封的洗漱用品皱起了眉,他这里该不会经常光顾陌生人吧……
再往身侧看,是一个透明的整体淋雨,和白色的坐便器。大概洗漱完成后,我换上了黑色T恤,很别扭的在镜子前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安下心来,这件衣服的确够长够大的,但也不能迈开大步走。
幸好客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动作僵硬的把衣服整理好,拎着衣架,迈着小碎步走出浴室,可是我忽略已久的本能开始作祟,因为晚上吃了烧烤,现在正口渴的要命。
厨房不是有水吗?
我像是做贼似的来到厨房,一口气把之前陈成倒好的水都喝了个精光,正握着水杯敷在脸上镇定心神的时候,陈成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的身后,轻咳一声,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我惊呼一声回头,陈成见状敏捷的向后一闪,我赶紧把此刻贴在我脸上刚才差点打到陈成的“凶器”拿开,本想放在身后的桌上,但因为我没有回头只是凭着本能放了,导致水杯在桌沿晃荡了两下,就朝着大地母亲的怀抱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听到陈成低咒了一声“Damn”,并眼疾手快的直接将我抱在了桌子上,我坐在冰冷的红木桌面上双腿荡在半空,低头去看陈成的腿脚,幸好,他此刻身穿的长裤和拖鞋保护了他,我放下心来。
陈成叹一口气,把垃圾桶拿了过来,我挪动了一下身子打算帮忙,陈成却瞪了我一眼,沉着脸命令道“坐好。”
闻言,我就像是蔫了的西红柿一样皱起了脸,我心里忍不住埋怨他,心想还不是因为他吓唬我才间接导致了目前的状况?他竟然还敢对我发脾气。
等陈成收拾完以后,他非常无奈的抱臂看着我,然后不等我的疑惑问出口,他就长臂一伸,把我抱回了客房,并轻轻的把我放在了床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声音却温柔如水的说了一声“睡吧。”
我看着他出去关上了房门,室内的灯光变成温暖的暗黄色。我翻身钻到被子下面,却迟迟等不来睡意。
于是我轻手轻脚的走出屋子,看他卧室的门开着,就走了进去。环顾一圈没看到他的身影,却听到了水声。我用好奇的眼光看了看书架尽头的那扇门,看来他短时间内出不来,我循着记忆走到刚才陈成给我展示的小药箱前,轻轻拉了一下把手,那道小门却纹丝未动,看来已经被陈成锁上了。
我悻然后退,也没多想,只当这是陈成的个人习惯,毕竟他应该不可能知道我现在会到他屋子里突击检查。
正在我研究他书架上的书籍的时候,陈成毫无预兆的走了出来,此刻,他似乎根本没想到我会过来,全身只穿了件一个黑色短裤,上身光裸着,肌肉线条分明却不夸张,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张口结舌的说“我……睡不着。”
陈成点点头,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塞给我“去看吧,我明早有课。”
这明显是在赶我走……我的倔强性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冒了出来,我低头看了看他拿给我的书——《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原版。我灵机一动,想到了托词“我不想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