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这孩子是?”允荣看看那男孩问道。
随心宠溺地一把将孩子搂到怀里,满脸笑容地说道:“他呀!……”
“哥哥就叫我随言诺吧。我是个孤儿,是阿姐收养了我。”阿诺一改刚刚的奶奶的声音,声音洪亮地抢先说道,然后抬头看向他的阿姐。
“这孩子真是可爱。”允竹低头看了看言诺腰间别的那根木棍,赞赏地说道:“小小年纪,武艺高超,你阿姐把你教得很好。”说着他向随心投出钦佩的目光。
她一届女流,不仅足智多谋,还能把救济的孩子视若己出。
单论这心胸,已是寻常女子不能比的了。
“八王爷过奖了。他从小天赋异禀,在武艺上一点就通,我也不过是稍加引导……”随心谦虚地说道。
她嘴上说着,心里却乐开了花,她从小培养到大的孩子,自然是文武双全的!
还用得着他说!
小家伙这时拽了拽她,狡黠得说道:“阿姐!你真的不先陪我下一局吗?!你教导过我要先来后到,两位哥哥明明在我之后才来的!”说着拉着随心的胳膊晃了起来,撒娇地说道。
随心面上有点尴尬,心里却打算用这个机会试试俩人的耐性,如若以后真要一同协作,只有能力是远远不够。这究竟是不是真金,且还需要火试。
她无奈得看着允竹,一双眼里里满是可怜。允竹叹了一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允荣,然后俯下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说道:“这样吧!此时我将你阿姐还给你。待你们一局结束后,你要再将你阿姐还我可好?”
“这多不好,我本……”随心满脸歉意地说道。
“随姑娘不用自责,小孩子开心要紧”。他看看言诺,想到自己小时候从未真正开心的笑过,眼里的艳羡一闪而过。
身在宫墙中的孩子,自小便只学会了尔虞我诈,却未学会发自内心毫无顾忌地笑。
他会礼貌地笑,得体地笑,勉强地笑,皮笑肉不笑,偏偏不会开心的笑。
这孩子这么可爱,他又怎么忍心夺走他的笑容呢!
“谢谢哥哥!哥哥是天下第一大好人!”阿诺甜甜地说着,然后把随心拉到了另一旁的棋桌上。
随心愧疚地冲二人点了点头。
梨花树下,肤色黑亮的男孩手执白子,洁白如雪的女子执黑棋,棋桌之上一大一小各执一方,互不相让。
一时之间竟分不出来谁胜谁负。
太阳一点点落下,允竹和允荣眼看着面前斗棋的俩人,面色平淡,没有流露出丝毫焦急的神色。
……
这时棋盘上黑棋发起最后的进攻,马上就要吃了这白棋最为关键的一子。阿诺的额头上也已经冒了密密的汗珠,小手里的棋子被搓得发亮。
“小家伙,走这里。”允竹用扇子指着棋盘上的一点说道。
“哎!观棋不语真君子。”随心抬头看着他,制止道。
“你都跟小孩子比。这棋局本就有失公平。我们帮他也是应该的。”允荣双眼盯着面前的棋局,理直气壮地说道。
阿诺笑着抬头看了他阿姐一眼,笑嘻嘻地将子落在了那个位置上。
随心气不打一出来,现在合着这三人是一伙的了?
转眼间棋局竟被扭转了过来,白棋就要领先一子反杀黑棋,阿诺的表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随心突然间笑了,这多年,还没有谁能够与她一战高下。她总是喜欢在棋局前半局放水,最后几子再进行反杀。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捉到了手里总要玩够了才肯吃。如今却在最后几子上栽在八王爷手里,倒也不算丢人!
她的眼里流露出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
就在阿诺在允竹的指导下即将绝杀的时候,他却对阿诺指了另一个无关痛痒的位置。
阿诺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一眼,允竹调皮地向他使了个眼色。
小家伙立马领会了他的意图,于是,白子没有绝杀,反而是落在了另一个明显不对的点上。
“啊!”身旁紧盯着棋局的允荣赶紧捂住了嘴。
随心惊讶地看着棋盘。
竟然是……和棋……
时间和空间突然停滞,随心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笑眼的男人,又转头看看一旁一脸惊愕的七王爷。
突然她想,或许,那事可成。她布了七年的局,可成……
一盘过去,又接一盘,盘盘和棋……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旁观棋的允竹和允荣面上没有丝毫的着急,而是十分认真地盯着棋局,不时地指点下小家伙。
她欣慰地看了眼这俩人,说道:“好了!今天就下到这里吧!时间也不早了,二位皇子要是不嫌弃的话一起用了晚膳我们再好好聊。”
“好。”允竹欣喜地说道。
随心站起来,身后拖着那个黑黢黢的小家伙,带着七王爷和八王爷向酒楼走去。阿诺一边看着他的阿姐,嘴里一边高兴地喊着“吃面喽!吃面喽!”
她没有进入那个黑漆漆的酒楼大堂,而是一转身进了旁边两层楼高的耳房。耳房面积不大,地面上摆满了一排排白色蜡烛,莹莹的烛光在黑暗里摇曳,一股淡淡的松树木香悠悠地充斥着四人的鼻尖。
随心迈上墙角的木质旋转楼梯,允竹允荣紧随其后,空气里传来台阶嘎吱作响的声音……
允竹抬头看看还在前进的随心皱了皱眉,他觉得这楼梯好像和一般的楼梯有些不同,似乎爬着爬着没有个尽头……
可允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随姑娘本身就不安常理出牌,这个没有尽头的楼梯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咳咳……”随心咳嗽了几声,不由在楼梯上停了下来:“阿诺,今日严叔这松香放的有些多呢!”
阿诺在她身后也不得不停住,焦急道:“阿姐!别停!这楼梯可该修了呢!你再不赶紧上去,一会儿塌了怎么办!”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继续爬起楼梯,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昨日我要的松花豆腐可有做了?”
阿诺不耐烦道:“做了做了!阿姐我们先上去吧?这月都重了几斤了,阿姐可别吃了。还想不想嫁人了?!”
身后的允竹和允荣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听着俩人的对话。
“人家就吃了一点点嘛!何况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你阿姐饿得慌。”她心嘟了嘟嘴,然后转过身来就要往阿诺的脑袋上扣个响梨。不料她脚底一划,身体一下子落空,直溜溜地载了下去。
阿诺瞪着眼睛微微侧身闪躲过扑过来的随心,垫脚飞起轻松飞落在一楼。允竹和允荣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允荣吓得一个踩空抱着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随心闭着双眼向允竹扑了过去,允竹也不知道怎么了,双手不由自主地朝随心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