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想要抽回来剑,却被他死死握住。
刀上的鲜血顺着刀刃流到了他的大手上,黏糊糊的。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刀刃,逼得李将军回退了几步,李将军看着他手上的肉已经外翻,血肉模糊,暴露在毒辣的日光下,喊道:“你,你……你这个疯子!”
李将军借力抽回刀,萧允竹突然松开手,晃了他一下,随心立刻扶住李将军。
“家父没有愧对崇文国百姓,可圣上欠我隋家的60条人命怎么算!”
“60条尸体,横跨整条漓河。鲜血染红整条河流,至今没人敢喝漓河的水!”
“60条人命,尸骨都还埋在漓河的河底!我的额娘!我为国立功的父亲!我的祖奶奶,我刚学会走路的弟弟!萧允竹,你凭什么说我父亲叛国?!凭那戚相的几句圆不过来的证词还有那个假冒的证人嘛!”她撕心裂肺地喊道,声音在街道里回响。
一刹那,没有任何人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
有些士兵也不由得交头接耳,眼里充满了疑惑。
谁也说不清,隋家到底是不是叛国逆贼!
只是听信了那狗贼的几句谗言!
就把那叛国的罪名扣在了隋家的头上!
总有人要担着这个罪名。
谁做替罪羊,跟他们有何关系!
萧允竹站在那里,有一丝的动容。
没过过久,他攥紧了拳头,不屑地说道:“你说证人是假的,证词也是假的。可你隋家,也没拿出来真的证据来。人,只会相信自己能看到的东西。”
“萧允竹!”她大声喊道,抬起手,朝着空中一摆。
从墙头突然冒出来大批黑衣人,弓箭对准萧允竹。
一时间,两阵相峙。
“放!”
无数的箭从墙头密密麻麻地朝着萧允竹飞了过去,他急忙用剑抵挡。身后的士兵也手忙脚乱地躲避,一时间向后退去了不少。
随心微微闭上眼睛,不忍心看着这一幕。
原来有一天,同床共枕的人也会兵刃相向。
曾经她担心了那么久的人。
如今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她,却笑不起来。
她当时,还希望他能给自己一刀呢?
她冷笑,看着对面的他。
“隋长风勾结赤国,你这妖女竟然妄图狡辩,还真是可笑。”他笑道,眼底带着不屑。手里挥舞着剑抵挡住飞来的箭。
“真相是怎么样,向来都是强者定的。”
“我说你叛国,你就是叛国。”
“我说你是妖女,你就是妖女。”
他轻飘飘地说道。就像是在聊家常。然后朝地上吐一口涂抹,用手抹干净嘴角。弓箭已发完,他松了一口气站在那里,像是看着一个没了大招的小狗一样看着她。
“你是王妃没错,我当时一定是瞎了眼,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女人。不过这样才显得出来我是多么的大义灭亲。”
随心垂眸。
“好。你想大义灭亲,我偏不让你得逞。”她眼睛凝视着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抽出一把剑,掠过自己的秀发,她抓紧发束,抬眼迷茫地看着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
好陌生。
曾经相濡以沫的男人,如今无情地站在她的面前,没有一丝的动容。他眼神清冷,甚至带着一丝质疑。右手竟然摸在了剑柄上。身体呈警备的姿态。
他在警惕什么?
警惕自己会突然把剑对向他吗?
随心发出一声冷笑,刀锋闪过,一缕乌黑的秀发飞扬在空中。洒落在凝固的空气里,模糊了众人的眼睛。
“丫头!”
“王妃!”
李将军和身后的人一阵惊呼。李将军被人拦住,不让他过去。
夫妻断发,以绝情缘。
“自诩修成槛外身,斯时讵料最伤心。
每欲眸回窥背影,为妨泪落瞪瞳仁。
不悔同君起纠结,只言是我太单纯。
终点相连即原点,亲人亦作陌生人……”随心看着地上的那束黑发,嘴里默默地念道。再抬眼,眼里已没有丝毫的留恋,只剩下决绝和果断。
“隋画扇!”男人气愤地喊道。
“当年嫁你的是漓河随心。”
“如今情缘已斩,我隋画扇与你再无任何关系。”
“从今往后,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