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舅家里,苏微微心力交瘁,格外疲惫。
坐下就起不来了。
大舅大舅妈看她似乎有转变心思的想法,两人对视一眼。
最终决定,大舅妈负责劝她走,大舅负责劝她留下,“微微啊。”
“山里有蛇也是正常的。”
“不光有蛇,还有野猪呢。”
“也不是啥大事。大家经常见的。”
苏微微还激动了一下,“要是打到了野猪,岂不是……”
大舅打破了她不切实际的想法,“没有枪,碰到野猪,不死也要脱层皮。”
想到刚刚的蛇,苏微微张了张嘴,还是老实了。
大舅干咳一声,“你也别惦记这些。”
“就只正经的种地,没有那么多的蛇。就多就是虫跟蚂蟥,这些也没啥可怕的,不吃人。”
“我们看你一周都忍过来了。”
“以后肯定也是能行的。那些知青也都是这样下来的。”
苏微微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林大舅道,“这就是夏收的最后阶段,才辛苦了一点。”
苏微微听到这个,也突然精神了起来。
一年最忙的时候,也就是夏收了。
其实,这段时间,她虽然累了一点,但是也没有累死啊。
或许,也可以继续坚持一下。
“对,现在只是夏收,忙完这段时间,后面其实就没有啥事了,对吧?尤其是冬天,更不用我们做什么…… ”
林大舅和大舅妈对视一眼,都想说一句“天真”。
可林大舅还是点头,“对。”
“最累的也就是夏收了。”
大舅妈说,“对,不过,微微啊。你现在这个程度肯定是不够的。而且, 这都是夏收要结束的时候了。明年可能还要比现在再累一点点。 ”
“就只一点点啊。”
林大舅也说,“对。马上的秋收也就跟这情况差不多。不会太夸张。”
苏微微咽了咽口水,“那,秋收之后是不是就休息了?我们北方,冬天什么都做不了。”
林大舅点头,“对。地冻结实了,没啥大的农活,到时候就清理清理堆的粪。”
“剩下的人去修路,修水渠,修河堤。”
苏微微愣住了,“大冬天的修水渠,修河堤?”
林大舅也愣了一下,才回答,“是啊。丰水期,肯定没法修啊。”
“冬天水少了,才能想办法修啊。”
“放心,女同志大部分时间是不用下水的。你们去挑石头,搬石头就行了。”
苏微微声音拔高了,“搬石头?”
林大舅再次点头,“对啊。总不能让女同志大冬天下水。”
苏微微犹豫着开口,“我不要这份工分,行不行?”
林大舅立马拒绝,“那是政治任务。你们下乡知青,怎么能 躲避呢?”
林大舅还在继续说,“这修水渠的,修河堤的事,也不光是冬天,春天也有啊。”
“到时候,让你哥他们多给你送点冻疮膏就行了。”
苏微微:……啥?
不是避免冻疮,是多用点冻疮膏?
林大舅还安慰她,“没事。 ”
“累是累了一点,苦是苦了一点,但是充实。”
苏微微这一刻,特别想回一句,神TM的充实。
她喜欢空虚的生活。
林大舅还在说,“而且, 乡下也热闹啊。”
“我听说,今年下半年还要再送一批知青来。到时候, 女同志估计能有七八个。你最喜欢热闹了。”
苏微微:……她喜欢热闹。 但是不喜欢大家挤在一张炕上热闹。
她不敢想,几天前看的那张炕上,睡七八个人是什么样子。
林大舅继续说,“春种的时候,大家的开荒任务,也不太多。肯定是要控制在大家能接受的范围内。”
苏微微已经不像是之前那么天真。
她已经知道锄头有多重。
板结的土地有多难挖。
她咽了咽口水,“还要开荒?”
林大舅点头,“当然的。不然,多了这么多知青的嘴,吃啥喝啥啊。咱可不能跟上面伸手,国家哪里都困难。”
苏微微:……她也困难。
林大舅继续说,“夏天就是雨水多了一点,拔草频繁了一点。夏收辛苦了一点。”
林大舅顿了顿,看向苏微微,“你已经坚持了一个周了。活就是这些活。”
“就是你现在做的量不太够而已的。”
苏微微小声问,“那,普通女知青,大概要做多少?”
林大舅有点为难,“也就是你现在做的这些的三倍吧?”
“其实一样的活儿,都是熟能生巧的。等做得多了,速度自然就快了。”
“你再加把劲儿,我相信你,其他知青都行,你肯定也能行的。”
苏微微:……她加不动了。
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林大舅看着她,“没事,我知道你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跟你大舅妈肯定会支持你的。”
“你大哥让人带了口信。说已经说服了你爸你妈,就这两天就把证明给你送来。到时候,你就是知青了。”
说完,林大舅就交代自己大孙子,“好好陪你小姑姑。 ”
苏微微伸手上去就要抓大舅舅。
她正在犹豫,他们只要再劝劝她,她说不定就想开了啊。
林大舅却拽着自己媳妇就走。
他也是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的人。还能一点脑子都没有?
这种时候,就让她自己纠结去。
年轻人都叛逆。
越是劝,越是来劲儿。
大侄子林建业看着苏微微这个样子,眨了眨眼睛,“小姑姑?”
苏微微看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她真的已经犹豫了,只要大哥,或者大舅舅他们谁劝她一下,她就同意回去了。
外面有人喊,“林建业,去河里 ,去不去。”
林建业眼巴巴看着苏微微,然后喊道,“不去,我要陪着我小姑姑。”
外面一群孩子,跑远了。
还有大人的声音传来,“不准下水。”
苏微微听到那些小孩跑远了,自己大侄子还可怜兮兮地看着外面。
想到他这两天都在旁边给她帮忙,也有点心软,“走吧。我带你去河边玩。”
大侄子一脸兴奋,上来就拉苏微微的手。
那群熊孩子也已经不见了踪迹。
苏微微也没有带他去找,就在附近的河边看林建业抓蝌蚪。
苏微微自己则一身是伤,心力交瘁,生无可恋的坐在河边。
大侄子格外不放心,玩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小姑姑,你不会想不开吧。”
苏微微被6岁的大侄子这么关心,有点无语,“你还知道什么叫想不开?”
大侄子林建业一脸小公鸡的得意样子,“我当然知道。 ”
“之前有个知青姐姐,就是想不开跳下去了。 ”
“差点就淹死了。 ”
“小姑姑,你千万别跳下去,这水可深了,真的会淹死人的。”
苏微微:……她从来就没有打算跳下去。
她又重新支棱了起来,“水很深?那……有没有鱼?”
林建业看小姑姑那样,小声道,“有,去年冬天,爸爸就带我来这里砸冰洞抓鱼。”
苏微微眼睛发光, “那,咱们俩钓鱼?”
要是能钓鱼也是一个进项。
到时候去城里换钱,换东西。
林建业一脸遗憾道,“没有鱼竿。”
他也想吃鱼肉。
苏微微开始琢磨,要是有渔网,在这么大的河边,也不知道能抓多少鱼。
林建业看了苏微微一眼,“小姑姑,这是大队部的鱼,咱们不能偷偷抓的。”
苏微微:……好好好,都是集体的。
她已经彻底丧气了。
蹭得一下站起来,“我要回城。”
知青这碗饭,她是吃不起了!
结果,她脚下一晃,差点一头栽进水里。
吓得林建业嗷呜乱叫,“小姑姑!你没事儿吧!”
可下一瞬,两人同时听到有人喊,“救命啊,大牛掉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