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言苦笑。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个样子，我真是无话可说。”
“你当然无话可说，你瞧不起这里的所有人，包括齐少卿，在你眼里，我们全是傻瓜，只有你一个是聪明人，就算是你怎么也改不了你的那手烂字，你依然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林默言沉默了，这一点她还真的无法反驳，因为董明月说的没错，只是这是所有穿越者的通病，她也无法免俗。
“就因为这个，你才要杀我的吗？”林默言沉默了会开口道。
“是，也不是。”董明月笑了一下，“你一定会说是为了齐少卿？那我告诉你，你太小看我董明月了，这世上不是你一个人不会围着男人转的，我也一样，我也能心怀天下，我也能仁爱万民，我的格局也很大，我也不会甘心在男人的后院呆着，我董明月并不比你差！”
林默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真是听糊涂了，你是为了你的这个格局很大才杀我的吗？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呢？”
董明月看着林默言，神情露出痛苦。
“当然有关系，因为只要你，人们就看不到我，即便是我做的再好，他们也只会说，那是林默言救的人做的，那是林默言的好姐妹做的，那是林默言的朋友做的，他们不会说，那是董明月做的！”
“你这意思是只要有我就显不出你来，所以才杀我的？”
董明月却没有承认，而是露出一丝茫然之色，半晌说道。
“是也不是。”
其实为什么杀林默言，她有时候很清楚，因为什么什么，也能说出一大堆理由，可有时候她又觉得不是那些理由。
“……你救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感激你，真的。”
董明月开始追忆往事。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那种地方具体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只要进去了这辈子就完了，就算死我也不能在那里坐以待毙。所以我跑了出来，也幸好我跑出来了，这才被你救了，所以我真的很感激你，。”
林默言点头，董明月说的这些是真的，因为那是董明月最绝望最无力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伸一下手，都会感激的。
区别是这种感激会持续多久，有的人会持续一辈子，有的人只是那一刻，董明月应该属于后者。
“你也只是在那一刻感激我。”
董明月觉得有些累了，靠在旁边的石头上说道。
“你有没有那样的时候，你走投无路，忽然有那么一个人帮助了你，叫你看到了路，然后你会感激他，可是那一刻是你最狼狈的时候，你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到你的感激也没了。”
林默言看着董明月，有些愣神，是这样吗？董明月杀死自己就为了她这个不安全感？
“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你。”董明月忽然对着林默言笑了，“我真心把你当朋友的，当好姐妹的，就算我喜欢喜欢齐少卿，也从没有想过独占他，而是想和你一起。我是嫉妒你，仇恨你，甚至巴不得你去死，可那只是想想，我从没有认真地去计划怎么置于你死地。”
林默言听着董明月的心里路程，心里不知道该是什么感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觉得这时候了董明月没必要说谎。
董明月继续道。
“后来你的名声越来越大，你也越来越厉害，厉害到我都替你捏把汗，你做的那些事随便拿出一样都能叫你去死，而你却还不自知，我劝过你，对不对？”
“对。”林默言点头，“你劝过我，我知道你是好心。”
董明月笑了。
“是啊，就算那时候你不许我喜欢齐少卿，我怨恨你，可还是提醒你了，我对得起朋友这两个字。”
林默言没说话。
董明月也没在意，接着道。
“可你不听啊，你一心想改变大周的民生，百姓的生活，你说过，天下的利益是有数的，那些站在金字塔上的人占有大部分利益，是不会叫下面人上去的，谁帮着上去，他们就干死谁，可你却不知道，你就是那个要被干死的人。我那时候很心急，我怕你死……”
“你是怕我连累你吧？”林默言插口道。
“对，有这个原因，我甚至都在想，你要是被抓了，被砍头了，我怎么办？救你我就要和整个大周对着干，我不敢，可不救你，我就是忘恩负义的人，我的良心也会不安。”
“你想的还真多。”林默言嗤笑了一声，“还良心，对，那时候你或许是有的。”
董明月叹气。
“谁都有良心的，只是要看情况啊。我劝你很多次，你不听，我只好想别的办法，叫端王爷劝你，叫齐少卿劝你，可惜，一个觉得我别有用心，另一个，呵呵，丝毫没放在心上。你也知道我在说谁了吧？端王爷就算了，他那个脑袋，除了女人其他的也装不下，可齐少卿不同啊，他可是被称为雄才大略的，怎么竟然没有我看的清？他说出的话竟然比你还要天真，以为有了皇上靠着，就所向无敌了，真是可笑啊！”
林默言面容复杂，当初她看到百姓受尽豪族权贵的欺凌，提出改革，齐少卿全力支持，而皇上也默许了，他们确实认为可以成功的，而她当初最大的依仗其实不是皇上，而是自己的见识和知识。
她熟知历朝历代的改革，她觉得自己有着充分的准备，能应对任何突变，她也不止一次地推演接下来遇上的障碍，甚至皇上到时候将他们抛出去当替罪羊也不是没想到过，但不管怎样，她都坚信会成功的，虽然这里是另外一个时空，和她所熟知的历史并不一样，但一样的封建王朝，她站在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没道理搞不定！
就这样她还是大力将改革推行了下去，才对董明月劝说的话置若罔闻。
她没想到董明月对此的见解竟然比她冷静理智。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没杀你，你就能改革成功了？”董明月露出可怜的神情，“叫你失望了，即便是我不杀你，你改革也不会成功，而且死的一样很惨。”
“有死在你手里那么惨吗？”林默言嘲讽地道。
董明月呵呵了两声，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道。
“你得罪的那些人，哪一个的势力不是盘根错节？你有什么？只有一个齐少卿，别说他还只是个太子，就算是皇上，也不敢妄动那些势力。虽然我们经历差不多，可你比我幸运的多，你没有看到那些豪绅的厉害，你也没有看过那些权贵的能力，他们根本一个两个人能撼动的。而你动了他们的利益，还是一群人，你说你会怎么死？到时候齐少卿会怎么做？为了你丢掉皇位吗？就算他愿意，他也不敢，因为凡是丢掉皇位的太子也不会活的太长，齐少卿可以为了你不稀罕那个皇位，可他不会不稀罕他的命！”
林默言明白了董明月说的意思了。
“所以，你想说，你惨害我完全是齐少卿的意思，不，是你认为是齐少卿的意思？”
“不错。那段时间我过的心惊胆战，直到你被册封太子妃圣旨下来，我才松了口气，当晚是你的大婚之夜，我就被齐少卿，其实是假太子，请入宫中，那时候齐少卿应该就被他们囚禁起来了。我很开心，我以为是我的魅力发挥了作用，让齐少卿动了齐人之福的念头，虽然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可没想到却听到了那一番话。”
董明月至今都记得那一刻的情景。
殿内没有灯，只有殿外的几盏灯笼，照的朦朦胧胧，她坐立不安，时而欢喜时而害怕，直到假太子走了进来，她丝毫没有怀疑，毕竟，太子成了假的这种事太荒唐了，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想。
假太子过来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她感到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直到假太子递给了她一把匕首。
说起这东西还是林默言造出来的，小巧锋利，方便携带，又能达到目的。
“让她受伤，别要了她的命。”假太子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
她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接过那把匕首，还傻傻地问。
“谁？”
“林默言。”
她的手一松，刀要掉下去了，假太子及时抓住了她的手。
“小心些，刀上有毒。”
董明月感到了假太子手很有力，很温热，可是她整个身体瞬间像坠入了冰窟一样，从里到外冷个彻底！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打颤的牙齿。
她想过任何人会伤害林默言，但从没有想过这些人里会有齐少卿，毕竟，齐少卿那么喜欢林默言，他们出生入死，这世上谁都能伤害这两个人，就是这两个人不能伤害彼此！
她接受不了，因为这会叫她对男女那种美好的感情彻底绝望！
“只是叫她受伤，要问她一些事。”假太子说道。
“你直接问她不行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今日可是你们的大婚的日子。”
“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了吗？你知道她有多少秘密吗？我如果直接问能问出来，我会这么做吗？”
“发生什么了？”她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