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落冰峰灯火明灭,偌大的宫殿静谧无声。
如洗的月色下,一个消瘦的影子在宫殿外徘徊。
徐歧一踏出自己的小屋,就被结界笼罩。
打坐的扶光心下一动,立马警觉。
徐歧的气息浓重,百米内她都能感知。
他一入殿,一举一动皆浮现在扶光神识中。
扶光冷笑一声,于黑暗中睁眼。
朱唇微动,“起。”
刚进入宫殿的徐歧被一团灵力包裹,将他凭空传送到扶光寝殿。
一刹那,灯火骤明,亮如白昼。
待到落地,徐歧看清了送他进来的人。
“仙尊。”
徐歧显得彷徨不安,呼吸急促,捏着衣角。
徐歧腰间别了一把短剑,短剑样式奇特,手柄有宝石镶嵌。宝石闪着红光,扶光看一眼便觉眼熟。
她抬起指尖,短剑忽然飞到她手上。
细细把玩一阵,短剑到她手上顿时闪烁流光溢彩的光芒。
“怎么,想杀我。”
扶光语气带着不可忽视的轻蔑,她纵使不唤出本命剑,只一根手指头对付他,徐歧都无力招架。
徐歧瞳孔一缩,害怕自己露出破绽被扶光看出。
想要解释,倏忽间,见她对短剑爱不释手。
徐歧心下了然,淡淡羞红爬上脸颊。
“仙尊,今日是十七,您取血炼丹的日子。”
每逢月十七,扶光都要取他的血喂给炼丹炉内的宝贝。
扶光出山之日,恰巧是十七。
仔细端详短剑后,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扶光这才想起。
短剑是她在一百年前送给徐歧的,为的是方便取血。
短剑上的宝石有保持血液纯净,不染尘埃之效,为取血方便,扶光就命徐歧在十七这日,自己带短剑上宫殿找她。
闭关太久,她忘了今日是十七。
扶光闭了闭眼,神识探出。
宫殿外,悬崖的桃花在月下垂落,于皎洁光辉下飞舞。
高悬的明月透亮,自然孕育而生的灵气伴随高寒上的萤灵共飞。
这个时候去炼丹房,最能保证丹药的纯度。
“嗯,去取血。”
扶光将短剑丢给徐歧,自己走在前方。
入了夜,扶光披上一件单薄外衣出了宫殿。
修仙者有灵力护体,不惧严寒。
徐歧乖巧的在后面跟着,以不紧不慢步伐追随。
明知扶光时刻防备自己,徐歧不敢过多外漏情绪。
他摸上左手腕,粗糙的触感令他心神一颤。
这些年,腕上的伤疤添了一道又一道。
旧的伤痕未愈,新疤又增。
可见,扶光是个无情之人。
二人来到落冰峰的一个屋子。
屋子的窗子闭塞,墙体硬实,窗户堵死了,但屋顶上方留了一个圆形孔道,像是给炼丹炉通风所用。
打开门,里面乌黑一片。
扶光挥一挥手,亮堂的光芒充斥屋子的每一处角落。
屋内的各个方位,徐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一处灵池,一鼎巨大的铜制炼丹炉,一张石床。
一旁列有三个木架,摆放着数本医术,散落的草药,都是扶光早年历练寻来的。
她走到冒着冷气的池边,伸手感受着灵泉水温,嫌水不够冷,她加重了水下冰冷,冒出的冷气更多了。
池里的水是流动的,换过的旧水从小孔洞渗透入地下,再从地下暗河排入山脚下。
水体干净,灵气自然不会少。
“衣服脱了。”
扶光不容拒绝的话令徐歧一塞,他扮的是低眉顺眼,开口却是难为情。
“仙尊,男女有别,我……”
“脱了。”
“仙尊!”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扶光的眼神越发凌厉,他再不照做,扶光极有可能亲自上手。
到时候,徐歧就没好果子吃了。
“是。”
面对扶光冷冽不移的目光,徐歧背过身去,他深呼吸一口,眼里的恨意被他很小心掩藏起来。
外衣褪去,里衣解开。
漏出他那常年不见日光的躯体,四肢瘦弱,几乎没有什么肉。
肌肤入了水,水温过低,寒气渐渐围着他转。
徐歧的皮肤逐渐变得透明,冷意从足尖往上传递至心脏,徐歧嘴唇都白了,双手平放在水池边缘,苍白的脸庞瞧着令人揪心,他就像一个久病缠身的羸弱少年,即将被变态折磨致死。
在扶光凝望下,徐歧不知哪里来的羞耻心,豁然从冷水中站了起来。
“仙尊,我不想在水里泡着。”
说着,徐歧试图捡起自己的衣袍,这还是成年后他第一次忤逆扶光。
男人两脚踏出水池,哗啦落下一滩水渍,从他身上弹出的水珠落在扶光裙摆。
她只是看了一眼,裙摆湿掉的地方立马干了。
扶光见他拖拖拉拉,冷峻的面容不由得染上一丝不悦。
她手指在徐歧背后点了点,徐歧身体不受控制,自行走入水池中。
一旁的丹炉被扶光用灵力升起火,火焰非寻常的火红色,而是幽蓝色。
徐歧意识清醒,可四肢不能自己控制,扶光想让他干什么,他的身体就会照做。
这使得徐歧有种被糟蹋的感觉,屈辱漫上心头。
扶光是拿他当什么,山下的乞丐吗?
可以随意凌辱,毫无顾忌的取血。
取血做成的灵丹妙药,犹如人血馒头,她吃得下吗。
“仙尊,今晚,可以轻点吗?”
徐歧两眼微红,欲哭不哭,挂两滴泪珠于眼尾,灵蝶般美丽的睫翼微煽,这般惹人怜惜的徐歧,倒像只会撒娇的狐狸精。
“嗯。”
扶光从不怜惜男人,徐歧也不例外,灵池虽冷,却是实打实的有用。
若是以前,灵泉不一定要泡,不过徐歧破境不久,天雷威力无穷,难免身体有异样,多浸泡灵池,对徐歧修炼有好处。
但这些,徐歧不需要知道。
她拉过徐歧躺出的左手,腕上狰狞的伤疤看的人触目惊心。
扶光拧眉,语气不善。
“舒痕膏为何不用?”
徐歧没有想到扶光注意到他手上疤痕,一时诧异答不上话。
手腕上她的指尖冰冷,按在旧疤不肯放,像惩罚似的长甲狠狠插入他血管,鲜红之水如冒泉的小精灵喷发而出。
修士有灵力护体,境界傍身,若非丹田损毁,心脏离体,一般的伤都能给救回来。
“仙尊,我、我愧对您,舒痕膏被贼人偷了去。”
徐歧眼底的愧疚明显,不像虚情假意。
其他峰的弟子都知扶光仙尊没有弟子,徐歧不清不白的住在落冰峰,难免会遭人嫉妒。
有人趁着扶光闭关,悄悄潜入落冰峰,峰内什么东西都没少,唯独徐歧的房间被一扫而光,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留下。
他不是苍云宗弟子,没有内门服饰,只能自掏腰包去往外门换衣物,没有扶光的令牌,他下不了山。
听到有贼人进主峰,扶光脸黑了。
落冰峰凶险,想要上她的主峰不容易,况且在苍云宗保护范围内,巡逻平繁,看守严密,谁胆子那么大敢偷她落冰峰的东西!
男人腕下不断淌血,一点一滴落在青玉皿中。
青玉盛血,血在灯影下颜色交变,红变绿,绿转橘,在皿器里上下滚烫,成了淡淡的桃花色。
流的血太多了,徐歧脑子晕乎乎,意识模糊,眼前的扶光开始变得多起来,两个重影在他眼中重合。
“仙尊,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你?”
“这招叫做什么?”
晕厥前,徐歧说起了胡话。
池里的冷水在徐歧晕后,自动改变水温,灵池变得温热,滋养气血亏虚的徐歧。
炼丹炉的火越烧越旺,扶光掀开炉顶,将青玉皿里的血倒入丹炉中,她从乾坤袋取出宝物,一大颗类似于夜明珠似的发光珠子,毫不犹豫丢下去。
好几味珍稀丹药下炉,又抓了几味草药,混合着徐歧的血,重制丹药。
这回炼制的不是提升灵力的仙丹,而是弥补血亏的补药。
扶光瞥了一眼晕死的男子,不屑一顾。
“白斩鸡一个,没兴趣。”
徐歧扭捏,不肯大方脱衣,无疑是因为年岁渐增,他觉得自己是男人了,便羞于将酮体露出。
殊不知,在步入化神期之前,她早已自封情根,断绝情爱。
她不需要爱,只愿未来的百年,徐歧不再恨她。
修仙路上,她要摒弃一切阻挡修炼的步伐。
实力唯尊,境界高一级,压死数百万人。
她要成为强者,飞升成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