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父亲的这套功夫,也被他偷学了去。
这个人的心计真的不是一般的重。
若不杀他,枉费爹娘的疼爱,枉费是爹娘的亲儿子。
寒山的脸色渐沉,加紧了手中的功夫,加大了功夫的力道,誓为爹娘报仇。
“不管你是魔是鬼,我一定要为我爹娘报仇,为胖乙杀了你,祭奠他们拿你当人看,付出了那么多。”
寒山剑挑在了武岳的胸口上,却未见一丝血痕,反而是寒山剑,受他内力的反攻,剑尖折断,连连后退。
这绝非等闲兵器。
寒山在此刻才明白,硬攻,硬搏,他都必然吃亏。
那好,那就换个招数,大不了同归于尽。
寒山没有了寒山剑,索性用自己变幻的招式,边打边寻找他的命门。
“你若再坚持下去,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武岳嘻嘻笑着,不断攻击寒山的要害。
武岳的腿,变幻无章法,这,大概也是偷艺的代价。
他只偷得了寒心七十二的表面功夫,其实,内在的功夫和劲道完全在脚上和手腕上。
面对武岳的阴狠招式,寒山淡然面对,并伺机寻找突破口。
既然腿部不稳,那就从腿上开始吧。
寒山的手势沉稳有力,攻向武岳的胸口,待他全力守护胸口的刹那,寒山的脚如一阵旋风,快速踢打武岳的腿部。
所到之处,招招命中,酸麻之感立即传遍全身,招火灼一般,表面上没有伤,却疼痛入骨。
武岳一直以为自己的寒心七十二式已经炼到炉火纯青,可没想到,终是上了他们父子的当。
蛰伏这么些年,不可能至此功亏一篑,否则,他还玩什么?多年的隐藏,已经熟背《狐狸经》,个个都是人间极品,聊斋肯定是玩够了,不如玩玩彼此?
武岳打量着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同仁,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轻轻地转身,随衣袖翻飞的数十枚银针飘然而射,直奔寒山的头部。
寒山见此银针,也是大惊,看来武岳对自己早就下手了,只是自己太过信任,没有引起怀疑罢了。
一想到林暮烟曾经替他挡下数十枚银针,针针扎在她的肌肤里,却疼在寒山的心里。
只是当时自己太过单纯,没有将这个敌人往自己人的身上去想,而今想来,案发地在春心小筑,说明这个小川在自己刚刚出狱的时候,就对寒山下手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声称从不会歪门邪道的小川,整天混迹于妓馆的小川,竟然明器暗器都如此强大,让人防不胜防,只是现在,寒山也已经寒心,没有所谓的朋友,有仇有伤,皆是敌人。
寒山自然知道,小川还有许多秘密,自己还摸不清套路,但他知道,谨慎保命,努力报仇是他今天的目的。
心中有仇恨,寒山的手掌上便节节生风,集中力道将小川投射出来的银针针针拿捏在指缝,在小川袖中的银针所剩无几时,竟然伸出十指,甩出银针,针针反击到小川的胳膊上,针针稳、准、狠,成排落在小川的胳膊上。
可小川的胳膊明明银针成队,却未流一丝血渍,而是滴滴冒出绿色的污液,滴滴连成线,将他的胳膊包裹。
尽管小川用手中的长扇一一拦截银针,但因速度过快,刚出手就返回,让他没有招架的余地,尽管胳膊顿时蛇液成河,灼痛感抓心挠肝,他却不敢分心。
他竟然也用蛇毒?
提婆达多也是他的人?
他还记得提婆达多用蛇毒对付他的事情,那天,他伤了师傅,差点侮辱红樱,不过是小川的喽啰,这世界变幻莫测,提婆达多一直碍于无尚城的势力,始终不敢正面交锋,却没想到,那场战争竟也是小川的计谋,那小川竟然害了红樱和族长。
“小川,这一拳是替我爹娘打的,你对不起他们的养育之情,疼爱之心。”
小川虽然处处防守,寻找寒山的破绽,但他的毒性大发,早已力不从心,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毒液以渗透他的脏器,他已命不久矣。
“这一拳,是替我妹妹小棠打的,枉费她一声哥哥、哥哥地叫你,你不配。”
寒山的两拳下去,小川的嘴角已流出一股鲜血,和着黑色的血块淌在他的衣领上,白的短袖下,殷红一片,异常触目惊心。
“我说过,我没杀爹娘,没杀小棠。”
虽然小川知道,自己败了,可他也要将最后的倔强应用到底,他没做过的事,死也不会承认。
这,是不是也是对寒山的侮辱?
他找了多少年,要找到灭亲的仇人,可至这一刻,他依然不知道谁才是最终的凶手。
说来好笑。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这就是他小川想要的结果,尽管我没赢,但你也没得到好处。
“说多了没用,小川,我再不会信你。最后这一拳,我替红樱 和胖乙而打,愿来生,不复相见。”
寒山的话连绵无力,但他的掌心打在小川的胸口,顿时让小川踉跄后退,虽然他强撑着身体,但仍然没有坚持几秒便摔趴在地。
后背落在水泥地上,坚硬而冰冷,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痛还是麻,只感觉生不如死的压抑让他生不如死。
他闲来无事玩网络,好像听过一句话,猎物者,终被人猎。
想他苟且偷生多年,怎可在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他静静地躺在地上,瞪着湛蓝的天花板,他不得不承认,这个顾辰,真的是肥的流油。
“ 林暮烟不选择顾辰,真的是她的损失。”
小川从来就知道,人最大的痛处在哪里。
不管是其它人,还是寒山,亦或是站在他身边的陌生人,他一眼就能窥探到这个人的软肋
而林暮烟就是寒山的软肋。
迷人先迷心。
惑人先惑志。
这是小川的战略。
“再提这个女人,我让你再挨一拳。”
寒山的愤怒说明一切,也证实了小川的战略是完全正确的。
“想不想知道,你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小川还是一惯的童叟无害的纯净笑容,儒雅之风,大气之姿。
“在她选择她姐姐的那一刻,她的事就与我无关。”
寒山不是不知道小川的伎俩,索性说出实情,免得让他有把柄相要挟。
“那好。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你的女人,让你此后安心。”
小川这样说着话,拿出兜里的手机,就拔了出去,立时,屏幕上出现了林暮烟紧慌失措的脸,还有她的嘴贴着封条,呜咽出声的憔悴样子,我见犹怜。
“我说过,她的事早就与我无关,你也不必用他相要挟,她不配。”
寒山冷冷地扫了一眼屏幕,手执寒山剑,对准了小川的脖子,只要他轻轻一挑,这毒液会立即溢满他的全身,立即毒发身亡。
“好,多年兄弟,替你抱不平,今天就让她玩个痛快。还等什么。”
小川依然是那副斯文 的样子,只是说出的话,却毫无温度和人性。
而手机屏幕上,立即出现一柄刀,一刀一刀地划开了林暮烟的胳膊。
“我若毒液四溢,她也没资格苟活。”
小川斜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寒山的表现,似乎他胳膊上的毒液是别人身上滴下的,与他无关。
“……。”寒山握紧了拳头,恨自己的不争气。
早就知道,她选择她姐姐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抛弃他了,抛弃他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的搭救?
只是寒山说的越恨绝,越无情,他的心就越疼,好像自己早已与她混为一体,彼此互溶,互疼互痛。
他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如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可他遇见林暮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会为爱情吃尽苦头,心神受创。
“既然寒城主早就断了好的念想,不如我们自己来个痛快,给我往死里打。”
小川的一声令下,顿时让寒山毛骨悚然。
只见满脸满身伤痕的林暮烟,早已皮开肉绽,可对方的一双手似乎还不满足,他拿着一盆热水,突然泼在了林暮烟的伤口上。
顿时,伤口上热气蒸腾,血渍斑斑,林暮烟也已昏迷过去。
如果妈妈在,该有多好。
林暮烟频临昏迷的最后一刻,她的脑海中反复地上映着妈妈温暖的手掌和姐姐精致的脸。
如果妈妈还在,怎么忍心让林暮烟受此折磨?一定会舍命守护她,因为这是爱啊。
可姐姐,她视为生命的一部分的姐姐,竟然和武岳一丘之貉,置她于死地。
寒山,你在哪里?
我错了。我不该因为姐姐舍弃你,因为她根本不是我唯 一的亲人,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仇人。
林暮烟似乎能清晰地听见手机里传来的手执长剑的寒山的身影和声音,只是他的声音句句在理,她早就知道,寒山为了报仇可以抛弃一切,可她却没想到,先抛弃对方的那个人,竟是她自己。
而自己深陷暗箭,无力反驳,又不会再有援兵,难道这里,真的是她林暮烟的藏身之地?
只是,对不起,寒山,终负了你,对不起,爸爸妈妈,终究没有找到害你的仇人。
林暮烟的双手渐渐失去意识,跌倒在了地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